霍歌还没来得及抓稳,由于惯性的冲击,身子猛地一晃,差点栽了下去,还好被韩也的手臂挡了回来。
单车飞驰过十里街人来人往的青石道,两个样貌出众的少年如风一般穿梭在人群,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也引起了路上许多行人的不满。他们骂骂咧咧着侧身让开一条道,韩也显然对这场面就轻驾熟,面不改色地穿行而过。
车子在街头拐了个弯,和身边的行人不偏不倚地擦过,又直直往前冲出十几米,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广场边的公交站台。
见霍歌动作慢吞吞地站起身,韩也垂眼睨着他,语带讥诮:“怎么,舍不得啊,还想我送你去学校?”
霍歌站定在公交站台,拇指和食指抬了抬往下滑的书包带子,说:“你这技术我无福消受,颠得屁股疼。”
韩也没听他把话说完,脚一蹬就走了。面前被他掀起一股小小的风旋,尾音被风旋轻轻一扫随之飘向远方。
周一升旗仪式后第一节 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个青年女人,姓余。
高一八班的讲台上,余老师讲完课文《我的五样》后,要求同学们写出自己生命中最宝贵最珍爱的五样东西。
而此时的霍歌正支着脑袋偷摸着在课桌底下算数学题。
余老师下台走了一圈,见还有一小部分同学抓耳挠腮地冥思苦想,打趣道:“你们年纪不大,对爱情倒挺憧憬的。”
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女生对爱情两个字或多或少有些敏感和羞涩。
这话一出,班里顿时一阵哄笑。
立马有人开始俯首改答案。
余老师见状赶忙开口阻止:“诶,不能改答案啊。你们这个年龄就该直白点,想写爱情就写上去,优柔寡断干什么。”
又过了两分钟,见大家纷纷停笔,余老师往讲台下扫一圈,开始抽人起来回答问题。
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五样是什么?依次排序,最后留下唯一的一样。
大家的答案五花八门,但占据最多的还是生命、健康、自由、亲人这些固定答案。
听了几个回答后,余老师笑了一下:“写爱情的人挺多,但都没有把爱情放到最后的。怎么?所以在你们的人生抉择中,爱情是想拥有却也最容易被抛弃掉的一样吗?”
闻言,台下有不少同学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越说声还越大,一会儿教室里就像麻雀开座谈会一样叽叽喳喳。
见状余老师拍了拍讲台,示意大家噤声,视线往台下扫。
最后一排,韩也正兴致缺缺地瘫在座位上,一只手转着笔,眼睛倒还在看课本,就是不知道心思跑哪里去了。
“韩也。”余老师喊了一声,“来说说你的选择。”
被点名的韩也放下手中的签字笔,站起来回答:“自由。”
余老师点点头:“留下了自由,倒挺适合你的。那前面四个呢?”
韩也说:“亲人、健康、朋友、游戏。”
余老师问:“那为什么自由最重要?”
韩也用不着调的语气说:“我发小他们说我上辈子是只鸟,受不了任何约束。”
大概是觉得这比喻好笑,他笑了两声才说:“我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上课不好好听讲,对自己认知倒是挺清晰。”说罢,余老师的目光倏地往旁边一挪,移到霍歌身上。
他一只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垂在桌下,正专心致志地垂着眼,不知道在干嘛。
装模作样的本事还挺强。
“霍歌。”余老师喊了一声。
霍歌全神贯注地低着眉眼,对班里一众投来的注目礼毫无所觉。
余老师又道:“韩也,喊一下你同桌,看看他这么专心在干些什么大事?”
韩也侧目一扫,轻飘飘道:“哦,他在做题。”
余老师有些意外,残存着半点希望:“哦?什么题?”
韩也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期待:“数学题。”
余老师沉默须臾,气道:“你给我喊他。”
韩也倾身敲了敲霍歌的桌子。
霍歌闻声抬头,一看见韩也这张脸就想骂人,然而嘴巴刚一动,目光敏锐地发现了什么,抬头望去。
好家伙,全班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停在自己脸上。
他见韩也站着,又见语文老师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立马自觉地站了起来。
见状余老师说:“霍歌同学蛮努力的嘛,数学成绩个位数,用语文课补。那请问语文你考那么点分数,准备用什么课补?”
霍歌乖乖站着挨训,不吭一声。
“韩也你先坐下。”说完她又对霍歌扬了扬下颌线,“知道哪篇课文吧?”
霍歌老实巴交地点点头。
余老师说:“行,那你来说说生命中最宝贵的五样东西。”
霍歌偷瞄了一眼书本,临时抄答案:“水、空气、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