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已定,少府老吏也不迟疑,直接下令开窑。
那名负责烧窑的屯长,连忙朝本屯的那些儿郎们一挥手,大喝道:“快,开窑!”
说完这话,他还不忘回过头来,朝重感激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重,说不定他当时就完蛋了,虽然说是开窑发现了问题,他也不一定能逃得过去,但即便是死,也能死个明白。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
重站在一旁,也没说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一号窑口。
说实话,重完全可以不出头的,可待在这里的都是陶匠,说白了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说一定要抱成一团,至少也要互相支持,否则的话,今日这名屯长的遭遇,就有可能随时发生。
烧制陶器,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
如果一有意外发生,就有一个屯要遭殃,那他们这些人早晚要玩完。
他心里面这么想着,那边的窑口已经大开了。
实际上,在发生异响之后,负责烧窑的那些人,就知道出了事。
不等屯长吩咐,他们就已经手忙脚乱地熄了窑火,再将窑里的风口大开,让窑内的温度慢慢冷却下来,好进去察看个究竟。
此刻,开窑以后,窑内虽然还是温度有些高,但对于他们这些常年烧窑的人来说,已经是可以承受的温度了。
待窑内的温度又稍稍冷却一会儿之后,那名负责烧窑的屯长,也顾不得里面的热浪滚滚,第一个就冲了进去。
紧接着,他屯里的那些人,也冲了进去。
这窑里要真是出了问题,不止是屯长脱不了干系,他们这个屯的人同样好不了。
此刻,大家心里都很紧张,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其他一些人虽然心里很好奇,但看到那少府老吏站在这里没动,也只好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等了没多久,众人只听到从窑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嚎:
“炸了,炸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是我们的错啊,不是我们的错啊!”
“”
那少府老吏听到这一声声干嚎传来,也忍不住了,抬腿就要往窑里面走去。
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了看重一眼,淡淡地道:“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是,大人。”
重应了一声,便跟在老吏身后,亦步亦趋。
实际上,即便老吏不说,他也是想找个机会进到窑里面看一看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可能会很重要,并不是一般的炸窑。
其他那些屯长看到重被那少府老吏叫到了身边,似要重用的模样,不由得纷纷眼热起来。
这重,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让他搭上了少府老吏的线!
说不定,这以后的日子,都要比其他人好过得多。
早知如此,当时那名负责烧造一号窑口的屯长求情时,自己也应该早些出面的。
若是这样的话,说不得现在跟在老吏身后的,那就是自己了。
可惜,自己错过了大好机会。
重可没那些人想得那么多,此刻,他已经跟着那少府老吏进入了那窑口。
一进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此时原本就是夏天,众人都穿着葛布短衣,饶是如此,被这热浪一吹,汗水顿时浸透全身。
然而此刻,众人已是顾不得这些了,纷纷朝前行去。
走了没多久,重就看到满地碎陶,那些陶兵俑全都摔得四分五裂,没一个完好的。
而那名屯长和其他几个先行进来的人,全都瘫软在了地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老吏四处看了一圈,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重四处仔细观察了一番,心中有了大概后,也急急忙忙出去了。
出去之后,他又连忙招呼了几个人,让他们进去将那名屯长,还有其他几个人一起带出来。
窑口里面依旧滚烫如火炉,那屯长几人明显是脱力了,再不出来,估计都要烤熟了。
出了窑口之后,少府老吏便朝重招了招手,问道:
“你可看出了什么?”
“回大人,我已心中有数。”
重点了点头,又说道,“但小人还需再向那屯长问几个问题,方能确定问题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