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秃头一出来,看了一眼在棺材里云淡风轻的我,一下子急得满头大汗。
“我说陈化凡,你都在我家门口也赖了一天一夜,说吧,你到底想要多少钱?”老秃头道。
我一听,乐了,咧嘴笑道:“果然还是村长明事理,不像你那崽子,就知道欺负弱小。”
我话音一落,站一旁的村长家儿子,小秃头不乐意了。
他爸是村长,他家有钱,自己虽然长得跟只癞蛤蟆一样,但却娶了个邻村最漂亮的女孩。
“陈大头,就你还弱小?你还记得你前年,隔壁村的老王就因为嘲讽了你几句,结果你暗地里就把人家的祖坟给刨了;还有,去年我们家养了几条牧羊犬,结果就因为和你们家大黄打了一架,你就把我们那几条牧羊犬炖了火锅,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小秃头嘴里的大黄,是我的一条狗,这会正趴在棺材旁,一个劲的摇着尾巴吐舌头,那神情满是一脸无辜……
小秃头气得不行,道;“爸,要我说就不管这小子,他爱躺多久就多久,我就不信他还能一直赖着不走。”
我叼着烟,拍了拍正在垂着哈喇子的大黄,对于小秃头的话充耳不闻,气得他直咬牙切齿。
村长老秃头却看不下去了,他这几天接到消息,说是最近会有个省里来的队伍过来这里采风,要是让外人看见这么一口棺材摆在他家门口闹冤屈,他村长的乌纱帽多少要受些影响。
老秃头只得凑近到棺材旁,和颜悦色道:“我说大头,你就开个价,要多少医药费,我找人凑给你,这样你也好回去养伤对不?”
“村长说得对,不过你儿子昨晚上那一记老拳打得我可疼,严重伤害了我的身心与精神,这医药费,可是不能少。”
“你说个数目看看。”老秃头皮笑肉不笑道。
我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
我摇头,“三千,里边包括我的医药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不过看村长也算是咱的老顾客了,我就给你打个八折,随便给个两千四百块就好了。”
老秃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老脸狠狠抽搐了一下,欲哭无泪;他没想到被我碰瓷了这么多回,居然还赚个了八折。
“好,两千四就两千四,老婆,拿钱过来。”
老秃头喊来他老婆,只见那老女人摇着屁股慢吞吞的凑上来,那张刷得比墙还要白的老脸上满是不乐意。
“就两千,多了没有。”老女人道。
我翻了个白眼,“才两千?算了,两千就两千,不过那另外四百,我得拿点利息。”
说着我爬出棺材,然后在接过钱的同时,目光扫了他们老张家的两个女人,游手好闲地准备占点她们的便宜,结果我的手还没落下,老张家的老女人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竟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羞涩脸红,吓到我当场菊花一紧,连忙切换目标,转身去拍小秃头老婆的屁股,惹得那小媳妇顿时小脸俏红。
小秃头一看,顿时气急败坏,但这一次不容他老拳砸来,便被他的村长老爸呵斥住。
“住手,你还嫌闹的事情不够大?赶紧带着你媳妇回屋去。”小秃头不悦道。
小秃头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的拉着自己媳妇往屋里走,临走前,我还不忘交代了他句:“小张同志啊,有空把你们家洗澡的地方盖严实点吧,要不然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小秃头一头栽倒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的……
我目光一扫身旁看热闹的村民,他们一见二话不说,迅速散开各回各家去,有几个走得慢的小媳妇,被我上去一通各拍了一下屁股,吓得她们直尖叫不已;身后的大黄也有样学样地跟在我屁股后边,嗷嗷大叫,扰得方圆百米一阵鸡飞狗跳……
几分钟后,就在我拉着薄皮棺材准备回家去的时候,老秃头忽然叫住了我。
“啥事?”我回头看了一眼老秃头,发现这老家伙正凑我挤眉弄眼地笑着,跟个基佬似的。
“大头,有件美差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你肯定是没什么好差事的,抱歉哈,小哥我没兴趣,这就打道回府,祝村长家早生贵子哈。”
说着我就要走,但老秃头并没有放弃。
他在后头喊道:“大头,这两天会有队省里的专家来我们这里采风调查,他们还缺个向导,我把你名字报上去了。”
“什么鬼?村子里两条腿的男人又不止我一个,你报我名字作甚?”
老秃头赶紧走过来,神秘兮兮道:“那队专家跟我透过声,他们要的不是一般向导,他们想要一个胆子大,入过洞的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两年前你可就进过那洞吧……”
村长口里的洞,其实就是我们离我们村有好几里路的一处天然洞穴,而据村里们的老人说洞穴下面就有一座古墓,只是具体如何,村里无人得知,因为那里死的人可不少。
而两年前我带着大黄曾探过一次那洞穴,但还没下彻底,大黄就狂吠不已并把我叼了出来,从那之后,我便打消了再进洞的念头,我知道,连大黄都能害怕的地方,那绝对不是一个好去处……
我一口回绝了老秃头,心想你这老狐狸怎么就不叫你自己儿子去呢?
我懒得再理老秃头,吹了个口哨后我转身离去,大黄屁颠屁颠的拉着薄皮棺材跟在了我屁股后头。
身后的老秃头急得直大叫,道:“大头,别人我不知道,就你家我还不清楚?你陈家几代人都是盗墓贼出生,你爸陈英雄当年娶媳妇的老婆本,不还是你爷爷陈豪杰盗墓来的……”
不等老张头话音落下,我忽然转过身,目光冰冷的盯着他,吓得他忍不住一哆嗦。
我冷冷道:“以后再在我面前提一次那死鬼的名字,我就把你家祖坟刨了……”'
第02章 这才叫洛阳铲
陈英雄是我那死鬼老爸的名字,虽然我是他儿子,但说实话,我对他更多的,是恨。
我母亲去世得早,五年前,他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只给我留下了一口棺材,还有一条狗,要知道,那时候我才十三岁。
一个十三岁的农村娃,没爹没娘的能活到现在实属奇迹,而在这奇迹背后,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无人知晓,除了那条狗……
所以当老秃头提到我父亲的名字时,我第一反应只有愤怒。
大黄趴在我的脚下,不停的用脑袋蹭我的膝盖,在它旁边,那口薄皮棺材早就被它拖了回来。
我的家一贫如洗,除了四堵脱皮的土墙外,没有床没有桌子,唯一能入眼的家具,便是这口可以当床又当桌子的薄皮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