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说,白旭宪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不敢不帮他?掩藏。”宝膺垂着头道?。
言昳皱眉:“天?大的?人情?这俩人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我早知道?了——哦别怪我骂你爹,看你这个表情,你应该也稍微知道?你爹是个什么人吧。”
宝膺轻声应了一下。
言昳:“我就是在琢磨,白旭宪能?欠他?什么人情?”
宝膺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爹其实也不算闲职,他?跟我娘成婚之前,就是当年的?律科进士,在刑部任山东清吏司郎中。与我娘成婚后?,随迁至金陵,又做了几年南直隶刑部员外郎。”
言昳托腮:“南直隶刑部长官,可比在京师的?时候主管某个省部实权大得多。毕竟各省府都有自己的?刑部,京师反而被架的?太空。”
宝膺:“是,不过?我娘三年多被软禁宫中之后?,他?也被升迁至了南直隶刑部左侍郎,看着官位高了,却是个虚职。”
言昳眯着眼睛:“虚职未必是不好使。你爹是考律科出身,从头到尾都是再跟刑狱律法打交道?。我爹欠他?的?天?大人情,是不是也跟这种刑案有关?”
宝膺摇头:“这……我不太清楚。”他?抠了抠桌子?上木纹,道?:“但?我爹帮忙办过?一些命案。甚至我娘也会要求他?给人遮掩案子?。”
这倒也不让人吃惊。
他?有驸马光环,又是刑律的?专业出身,估计人脉也很广博,在京师、山东和江浙的?刑狱都很有势力把?。
虽然不足以给公主相比,但?很适合补足一些公主不好涉及的?腌臜处。
言昳:“你是怎么打算的??”
宝膺伸长腿,吐出一口气:“这事儿?,如果?让我娘知道?了,她会很不高兴的?。甚至哪怕是让梁栩知道?了,都会招来祸患。”
是,所以前世,十三岁的?梁栩把?芳喜早早就给杀了。
言昳突然道?:“你想让我帮你杀了这女人和孩子?吗?”
宝膺吓的?脸都白了:“什么?杀、杀人?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也不会去杀一个小孩啊!”
他?满脸惊悚,言昳却很淡定冷静。
言昳:“嗯,你如果?开口了,我也不会去做。”
她上辈子?也不是手下没有过?人命。
但?那是有仇有怨她才会做的?。
宝膺连忙抓住她衣袖:“你突然说这话?,真是要吓死人了!我就是想着,你若是能?见到那女人的?孩子?,能?不能?帮我瞧一瞧。”
他?顿了顿,道?:“瞧一瞧他?长得像不像我,或者能?找机会,让我见一见他?也行。”
言昳看向宝膺,心底一跳。
宝膺也紧紧抿着嘴唇。
言昳没有问下去,点头道?:“我尽量。别多想了。你要想的?是,这件事虽然是你父母的?事,但?终究和你无关。”
宝膺却情绪低落着,言昳忍不住握了一下他?的?手背:“听见没啊!你再这样需要我安慰,我就不帮你了!”
宝膺抬起头,慢慢道?:“啊,是不是粥都凉了,我再买一份热的?来,你等?着我!”
她没来得及说不用,宝膺就跑出去,路上还差点被椅子?腿绊倒。
他?到饭堂内贩粥小铺前,拿了几个子?又买了些清粥小菜,庖厨做饭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那儿?等?,肩膀渐渐垮塌下去。言昳瞧着他?沉默憋闷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
就连她这样的?性格,也在前世伤心于母亲早早离开她,痛恨着父亲毫无爱意的?虐待她,也在名为父母的?铁牢里挣扎多年。
宝膺才多大,而且他?的?父母关系应该也很畸形吧……
言昳有点后?悔了,她不该说“他?再不好起来,她就不帮他?这种话?”吧。她知道?自己这铁石心肠的?脾气是被刀剐斧砍磨出来的?,也不能?要求人人都像她这样吧。
远远地,宝膺忽然深深吐了几口气,又努力挺直腰板,给自己打气似的?用力拍了拍脸颊。
当他?端着漆盘回来的?时候,面上又恢复了惯常那揣着喜事儿?般的?笑意,当真把?那股沉闷一扫而空,哄她般道?:“快来尝尝!”
言昳抿紧嘴唇,心下顿了顿,低头喝了一口粥。
言昳在饭堂吃完聊完,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山光远也回来了。
她对着镜子?,竟然拆掉一些简素的?发饰,重新?戴上更精巧的?细珠编网璎珞和豆蔻绒花,道?:“你自己的?事儿?忙完了?”
山光远应了一声:“最近这几日忙的?差不多了。”他?帮忙搭手,把?那娇俏可爱的?水滴状连串豆蔻绒花替她戴好:“怎么这么晚了还……?”
还不梳洗睡觉,反而打扮上了?
言昳蹙着眉,情绪并不太好,轻声道?:“行,那走吧,我要归家一趟。”
她连夜回家,没有从正门进家,还是从角门将车马驶进去了。
李月缇穿着牙色丝绸睡衣,披了绒氅,趿着鞋子?出来迎她:“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也回来了!”
言昳皱眉:“也?”
李月缇有些吃惊:“你不知道?吗,熹庆驸马来了,似乎在前院与白旭宪吃酒呢。”
作者有话要说:言昳一边PUA梁栩,一边却把宝膺的事儿放在心上了。
第60章 .揉脚
院中樟竹槐松上, 还有没化完的雪,被?冻的湿硬挂在树梢上,晶莹剔透, 如挂上的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