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枳实望着女孩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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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个姑娘,傅枳实越想越觉得眼熟。他迅速拐去走廊尽头的一间诊室。
推门而入,迎面就问:“妈,您刚是不是接诊了一个叫季悄吟的病人。”
文医生对着电脑,漫不经心道:“是啊!”
“我怎么觉得她这么眼熟啊,我是不是见过啊?”
“她是宋雁书的女朋友,两年前还是你出面让我给这姑娘看诊的,你忘啦?”
经母亲这么一说,傅枳实才找回记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虽然同是青陵的显赫家族,但傅家和秦家从无交集。傅枳实和宋雁书只在一些特定的公共场合见过两面,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宋雁书却托南絮找上他,希望由他出面让母亲给他的女朋友看诊。
母亲在妇科这块享负盛名,她的号一向难求。自打小外甥女出生以后,母亲就提早退休了,回家一门心思带孩子。仁和堂这边的门诊就停了。不过隔三差五还是有熟人托她出诊。
南絮的面子傅枳实不可能不给。傅枳实很快就安排好了。
宋雁书带着女朋友来看诊那天,还是他亲自接待的。他见过他女朋友一面,印象中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
当时匆匆一眼也没在意。两年过去,刚刚也没立刻认出来,只是觉得眼熟。
傅枳实忙问:“季小姐是不是怀孕了啊?”
文医生掀起眼皮,看着儿子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刚在走廊她不小心撞到我,我看到她的B超单了。宋雁书知道这件事吗?”
“姑娘拦着不让说。”
傅枳实严肃道:“怎么能不说,我刚看季小姐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搞不好会做什么傻事。万一出点意外,咱们医馆可是要担责任的。”
经儿子这么一说,文医生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赶忙说:“我这就给宋雁书打电话。”
第70章 第70杯酒
第70杯酒
离开医馆, 季悄吟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
本来看诊结束她就应该直接返回宛丘了。然而现在突发意外,她暂时不敢回宛丘了。
突如其来的一个孩子, 杀了她个措手不及。她眼下各种惶恐,各种焦虑,神经一直绷得很紧,一刻不松。心里装着事,面上肯定容易表现出来。母亲眼睛最尖,肯定会看出来。到时候必然又要东问西问。她还没做好向母亲坦白的准备。她怕自己未婚先孕会把母亲吓个半死。
所以还是先不回宛丘了,等她想清楚再说。
行李还寄存在酒店。不过她现在也不想回酒店。一个人独处,免不了想东想西,更磨人。
好烦啊!季悄吟暴躁地扒了扒自己那一头短发。瞬间被她倒腾成鸡窝头。
这世上没后悔药吃, 要真有的话, 她恐怕早就吞下好几斤了。她是真后悔啊!肠子都悔青了。如果那晚她绷住了, 不曾为男.色低头, 也不至于会整出这么一桩糟心事来。
这个孩子肯定是要有所决断的,不管是去是留, 她总是要做决定的。文医生说的没错,宋雁书是孩子的父亲, 他有权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应该告诉他的。只不过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很烦, 暂时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从内心深处, 她是倾向于不要这个孩子的。一来她和宋雁书早就分手了,她不可能做单亲妈妈。她还没那个勇气。二来这是避.孕.药失败来的孩子,有一定的致畸风险,就算想留下, 也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她不敢冒险。
季悄吟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站了半天。
冬天阴冷,昨天刚下过雨,湿寒加重。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脑袋全埋进帽子里,可还是觉得冷。寒意穿透衣料,刺破皮肤,几乎能渗进骨头缝里。
在外面这么干站着可不行,这么冷的天,没准会冻成一座冰雕。
季悄吟掏出手机查了查地图,她想看看还有什么地儿是自己能去的。
地图一点开,她就发现仁和堂距离她以前租住的水榭华庭小区还挺近,不到两公里。
她猛地想起小区对面的那家勿忘我花店,想起那对年轻的小夫妻,想起店里的灰蓝色郁金香,她突然觉得有些怀念。
季悄吟果断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
司机师傅是本地人,操着一口浓重的青陵方言,问:“姑娘去哪儿?”
季悄吟轻声答:“去水榭华庭。”
两年没来,这个小区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而那家勿忘我花店依然开在那里,鎏金的招牌在灰黑色一角天空的映衬下分外惹眼。
花店里暖气打得足,玻璃门紧闭。
季悄吟推门踏进去,简直就是从数九寒天一下子过渡到阳春三月。
耳畔迅速拂过一个熟悉轻柔的女声,“欢迎光临!”
季悄吟一抬眼便看到了阔别两年未见的熟人。
老板娘穿着保暖的黑烟色毛衣,金色长发温柔地披在肩头,正坐在一张原木长桌上练字。
厚厚的一本字帖,她握着钢笔,一笔一画誊写得尤其认真。薄薄的纸张上全是“予安”这两个字。
见到季悄吟时,老板娘冲她柔柔一笑,“小姐,喜欢什么花随便挑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