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五月份,他可能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司桂珍说,“他那个房子要卖掉了,我们尽快换个大点的房子,以后也不用这么挤了。”
卧室的房间灯暗着。
司谣八爪鱼式抱着被子,听见外面司桂珍压低了声音在打电话,语气很温柔。
她将整张脸闷闷埋进枕头。
其实她怕家里再多出一个人――男人。也压根不想接受。
可是。
司谣想起司桂珍刚才的笑容,自从那件事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笑过了。
可是她又是真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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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来覆去一整晚没睡着,翌日起床,司谣将一头自然卷短发睡成了松狮乱毛。
用水梳了半天,还是有一小撮顽强地翘在半空中,头毛招展。
“哎司谣――”进教室后门的第一时间,正抄著作业的程皓扬声就是一句夸,“女侠牛逼!牛魔王的课你都敢翘,牛大发了啊。”
“你是没看到昨天王海琴知道有人翘她课的那个表情,搞得我现在眼里心里噩梦里全是她……”
啊好烦好烦好烦――
司谣头顶着躁郁的翘毛,没看旁边的季姝仪,摘了书包,默不作声在自己座位坐下。
早自习前的教室一片闹哄哄,各科课代表穿梭着在收作业。
“司谣,昨天发的物理卷你做了吗?”
司谣摇摇头:“我,我没有收到,卷子。”
“啊?我肯定发了……”物理课代表挠了挠头,“那我去找找我那还有没有,你补完给我吧。”
昨天她回教室收拾书包,也看到了各科留在黑板上的作业。
但除了自己本来就有的作业本,新发下来的卷子季姝仪一张没给她留,也不知道扔去了哪里。
司谣也不在乎,重新问几个课代表要了空白卷子,从零补起。
一上午都在埋头苦干。
作业可以补,翘课的事却没那么快就翻篇。
尤其是被光明正大翘了一整节课的王海琴,直接叫来了司谣的家长。
司桂珍就在四中的初中部任教,来得很快。
午休时间,天色灰沉,不多时应景地下起了雨。风雨如晦。
司谣被叫进了年级物理组的办公室。
“司老师,不是我说――”
王海琴对待差生态度呛,喝口水缓了缓,又说:“已经高二了,但是谣谣这个成绩还是不理想啊,这样下去,我看二本都悬。”
司桂珍也跟着笑:“是王老师,这我也知道。”
司谣全程在旁边乖乖垂脑袋,认错态度极为良好。
“我听说她初中成绩很好的,怎么到高中就跟不上了呢?”王海琴喋喋不休半小时,还有继续批评的架势,“笨鸟就得先飞,连课都不听这成绩怎么能行呢?”
笨,鸟。
“我实话说,她这个情况……”王海琴做了个开口的手势,“连专业也难选,以后怎么跟人家比?是不是?”
司谣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蹦弹幕。
然后就听见司桂珍笑着回应:“是这个道理,王老师。”
顿了顿,她又说:“但是我也不指望谣谣能考多好的大学,这个成绩看得过去也就行了。”
“……”
这还是王海琴第一次叫司谣的家长。
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来司桂珍又当爹又当妈,在外连护短都是双人份。
王海琴半天才道:“……那也不能连课也不听啊。我们老师忙成这样,哪能管到每一个学生?还是要她自觉。”
“是,回家我一定让她写检讨。”司桂珍笑说,“王老师你忙,检讨我帮着看就行了。”
“……”
王海琴挂不下脸,气得差点拍桌子。
那谁知道你会不会让她写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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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桂珍仍在办公室里了解情况。
离下午上课还有十五分钟,司谣先回了教室。
“你被牛魔王叫家长,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程皓第一个跟她打招呼,“嚯,厉害啊,没被扒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