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看看再说啊,算了不问你了。”林清最近在府里就跟放年假差不多,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在拔步床里运动, 心情好得看什么都高兴哪怕这会儿琼芳这么糊弄她也不生气, 只?转头继续追着方嬷嬷问, “嬷嬷, 你说, 你说我胖了吗。”
“福晋胖了好看,这几年太瘦了。”在方嬷嬷眼里林清甭管是圆是扁还?是满脸麻子那都好看,何?况只?是瘦点胖点,“过年前您太忙了些就该多在府里歇着, 怎么刚过了十五就叫人来府上,要?奴才说还?是再休息几天才好。”
“我这不是趁着你们?那位主子爷出门嘛,他要?在家?我玩得不尽兴,到时候我这边正?说话他再来搅和,烦人得很。”
前天过大年十五两人又进了趟宫,这回进宫林清衣裳首饰从?头到脚就全是新的。之前胤禟不给她买了新头面嘛,就为这个两人还?专门出去玩了一天。
可回来之后第二天素碧随口提了一句林清才想起来,出门一趟其实也就去了个胭脂铺,这胭脂口脂是有了可能配头面的新衣裳还?没有呢。
到底是临近过年,就算是皇子福晋要?新衣裳来不及就是来不及,天皇老子来了照样?来不及。最后没法子,哪怕胤禟老不乐意也只?能等着,好在人九爷肯花钱就有绣娘愿意赚这银子,离大年十五还?有三天的时候,就把?现做的衣裳给送上门来了。
林清之前穿衣打扮一直都是往大家?闺秀,豪门贵妇那上边靠,尤其过了二十岁整生日之后衣裳的颜色花样?就越发的稳重起来。要?说大气排场那没人能比,走出去谁看了也得叹一声九福晋稳重得很。
可这路数的衣裳说句实在话真有点显老,尤其自己身边还?有个孔雀比着,明明自己比他小三岁,那些衣裳一上身活生生就成了他姐,还?是大挺多的那种。
宫里众人都习惯了林清以前的打扮,正?月十五这天林清头上戴着胤禟送的那套金镶玉的头面,红的珊瑚簪子鬓在一侧被衬得艳丽间又不失俏皮,身上穿着石榴红掐银边的褂子,脚下的鞋面难得的不繁复,只?鞋头上添了一颗珍珠做点睛之笔,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叫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林清刚一进翊坤宫宜妃和他塔喇氏都眼前一亮,翊坤宫偏殿里那几个小贵人们?更是好话不要?钱一样?的说。林清虽知道自己是打扮得好看,但人嘛谁不喜欢听好话呢,从?宫里回来之后就臭美?得回家?都没肯换衣裳,紧跟着昨天就派人去请了徐娘,让她上门来再给自己调几味香。
“您也是,今儿非不让爷留在府里陪您,要?奴才说今儿您跟主子爷一起在府里多好,这再好的香啊自己一个人品没意思,还?是得……”方嬷嬷说到一半又觉得这话说来有些越矩,就又生是给咽了回去。
“嬷嬷,您就别?操这份心了。这些天他还?没在我这儿待够呢,再待下去到时候腻了又得往后院去,还?不如我先?把?人推出去干别?的去,倒还?好些。”
这话林清说出来自然只?是用来搪塞方嬷嬷的,自打自己从?庄子上回来,林清就没主动跟他说过后院那些女人往后该如何?,那一夜成事之后也一样?,她就从?来没想过这么个主儿还?真的能修身养性?改头换面,当个家?养的孔雀。
眼下他馋自己也稀罕自己,自然是愿意天天的守着自己两人就跟平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关?上门来过日子。但以后会如何?林清不去想也不在意,反正?自己秉承的是他给自己多少自己就还?他多少,若是有一天孔雀真的要?跑,自己也不吃亏。
林清这话说得平淡又随意,方嬷嬷听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想再劝劝把?又觉得再说什么都是扫兴,干脆什么都不说随她去了。
林清在家?等着徐娘上门找她玩,胤禟揣着五万两银票雄赳赳气昂昂出门,一路往郭络罗府上去,人骑在马上比平时走得都要?快一些,张诚一路小跑这坠在后头都有些出汗。
“主子,您今儿怎的走得这么着急,舅爷那儿昨天奴才派人送了帖子过去,今儿肯定会在府上等您的。”年前舍了郭络罗府去了董鄂家?,之后张诚哪怕带人送了不少年礼上门,道保也没给个好脸色。直到昨儿送了帖子上门说今儿要?去给舅爷拜年,这才乐呵呵的把?帖子收下。
“爷是在意那个吗?”胤禟听了张诚的话在马上就翻了个大白眼给他,“爷走得快点那是体贴你,捧这么重一匣子你就不想早点完事?这要?是半道上丢了,我看你怎么赔。”
“哟,主子您想奴才点儿好成不成,这匣子要?丢了奴才立马就找条河一头扎进去,往后您身边可就没奴才这么贴心的人了。”五万两啊,哪怕是银票那都是老厚一沓,装在匣子里张诚紧紧抱着谁都不让挨边。这会儿听胤禟一说,手里边更是往里紧了紧。
张诚是打小就跟着胤禟长大的奴才,平日里主仆二人这么逗个咳嗽是常有的事。胤禟不是那种一天到晚都正?儿八经的主儿,一听张诚这么说不但不觉得他没规矩,反而还?接着他的话往下顺。
“行啊,爷想你的好,那待会儿进了郭络罗府要?是爷跟舅爷说急了眼,到时候你可得护着爷。”胤禟虽说是专门等着过了正?月十五才上门,但到底不是说什么让人高兴的事,到时候万一真翻脸毕竟是舅舅,胤禟说不得真会吃亏。
“爷您放心,有奴才在保证护您周全,真要?有什么事奴才小时候可练过,管他什么舅爷不舅爷的,奴才不认识。”张诚嘴甜得很,他知道如今胤禟是烦了昭雪,顺带着对道保这个舅舅也是无可无不可的,自是什么话都敢说。
再说昭雪想进府的事不光林清和胤禟不乐意,其实连张诚也不愿意,昭雪毕竟是亲戚府上的姑娘,真要?进了府福晋那头先?不说,就下边这些奴才都不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白了后院的女人,就算是侧福晋那也不是正?经主子。原本清清白白的表姑娘真要?到了后院当奴才,捧着也不是不捧着也不好,想一想都是满脑子的麻烦。张诚也是没明白,别?人家?都要?给闺女谋个好亲事,怎么道保这见过世面的主儿还?非要?把?闺女送给侄儿做奴才。
一路上主仆二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儿就到了副都统府的门口,昨天知道胤禟要?来今儿大门口早就有人等着了。胤禟下马进门自然有管家?领着往内书房去。
道保的内书房也不在前院而是在正?院旁边单辟出来的一个小院子,不是亲近人一般来不了这儿。胤禟熟门熟路的进屋之后给道保拱了拱手拜了个年,就自己找椅子坐下了。
胤禟这样?儿道保也习惯,毕竟自家?侄儿是正?儿八经的皇阿哥,如今也就是宫里没皇后,大家?私底下才把?妃嫔的娘家?当个娘家?来往。若宫里有东宫娘娘,那胤禟的舅家?可还?轮不上自己。
“舅舅,之前实在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天天往宫里去,一直想到您这儿来拜年也没抽出空闲来,您不怪罪吧。”到底是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给人不痛快,这会儿胤禟也得先?垫巴几句好听的再说。
“你这小子,我是你舅舅还?能跟你较真啊。”要?说年前那事道保确实是往心里去了,两家?一起下帖子胤禟去了岳家?没来舅舅家?,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到底哪头是里,那头是外。
但再不痛快这事也不能往面上挂,何?况这会儿胤禟又主动上门来拜年,道保兹要?是还?想借着宜妃的名当个皇亲国戚的,那就得捧着胤禟。尤其胤祺从?小养在太后那儿跟道保更不亲些,也就剩胤禟还?能常来常往了。
“那是,我就说舅舅您疼我。”两人坐在书房里一来二去这么说了好半天的话,不咸不淡的倒是也还?行。等到胤禟觉着气氛差不多了,才让张诚把?匣子拿进来,“舅舅,今天一是给您拜年,二来还?有件事得跟您商量商量。”
张诚抱进来的盒子不小,看着里边就不可能是随便的东西,道保知道今儿肯定不简单,“有什么事你说,有用得上舅舅的地方干什么都行,再不成的还?有你那几个不成器的表兄弟呢。”
道保说这话其实是话里有话,现在全四九城谁都知道董鄂家?在跟九阿哥合伙做买卖,外边那些人是只?看个热闹,但道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都是亲戚自己这边还?连着血脉,怎么就落到董鄂家?后头去了呢。
“我这整天四九城里闲晃荡,哪有那要?紧的事啊。”道保的话胤禟只?当没听懂,边说着话一边把?匣子往道保那儿挪了挪,“舅舅,我今天是为了昭雪的事情来的。”
胤禟说完这句话故意顿了顿,就看着道保脸色已然变了才继续往下说,先?是三句五句把?那天在戏园子里碰上昭雪的事给说了,然后才把?今儿的重头戏仔仔细细的给说出来。
“您也知道昭雪的年纪不小了,这次出门遇上我,咱们?是一家?人自是无碍。可下回若是碰上个多嘴多舌的那就不好说了,您听我一句劝,趁着去年皇阿玛才开的恩科,赶紧在翰林院里头挑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婿。这匣子里的五万两算是我给妹妹的添妆,如何??”
如何??道保觉得不如何?,不光不如何?还?恨不得拿大扫帚把?胤禟立马就给扫出门去。那天昭雪出门他能不知道嘛,女儿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屋里哭得差点去了半条命不说,整个过年都恍恍惚惚的,为了谁傻子都知道。
真论起来道保也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存了亲上加亲的心思,更不该这几年一拖再拖就真把?孩子的婚事给耽搁下来了。但再怎么耽搁这也是自家?的事,现在被胤禟这么大喇喇的说开了,还?拿银子来堵自己的嘴,道保只?觉得气得眼前都发黑。
“九阿哥,昭雪这孩子是个什么心思你比我清楚,您也说咱们?是一家?人,这事就真的不能如了孩子的愿?若这事是九福晋不愿意,那奴才让奴才的夫人去求九福晋也可,只?要?您点头就行。”
但气得要?死?还?是得先?把?心头血摁下去,姑娘在家?要?死?要?活,当阿玛的又狠不下心真看着姑娘去死?,想来想去只?能是把?自己的面子豁出去,但求这事能成就行。
胤禟没想到自己把?话说到这份上,道保竟然还?想着让昭雪进府去不止,还?敢把?事情往林清身上扯,既是这样?那他就更不能让昭雪进府了,“舅舅,昭雪的心思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从?小额娘就跟我说,宫外舅舅家?你得常来常往着,别?远了这门亲戚。”
“我今天给你个准话,若是昭雪老老实实嫁人,添妆的银子是昭雪的,咱们?往后该如何?论亲戚就如何?论,今天这事兹当是没发生过。但要?是她还?攀扯阿哥府不放,我是什么脾气你清楚,当年在宫里胡来皇阿玛也不能拿我怎么的,到时候副都统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都说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眼下道保就真算得上是在南墙上撞了个头破血流。他看着眼前铁青着一张脸,说话冷冰冰的胤禟,这才真的恍悟过来,眼前这人可不止是自己的侄儿,还?是皇上的儿子,哪里是自己能摆布的。
道保想通了这个关?节,心里一时之间就好比是翻江倒海的闹腾,眼眶也睁得通红,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可胤禟不知道他那么多心理活动啊,只?看着他一脸纠结着也不给个准话,就以为他还?憋着劲要?把?昭雪往自己府里推。
刚刚那话胤禟是说得挺毒,但也就是吓唬吓唬道保,没真想跟他结仇。可他要?是再缠着自己啰里啰嗦还?是那套老话,这话赶话的就不知道还?有什么难听的在后头等着。万一哪句话没说好真戳了他的肺管子,说不得就不好回头了。
想到此处胤禟干脆抱着匣子起身,“舅舅,我说的话您好好想想,想清楚您派个人去我府上,我等你的回话。”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带着张诚又从?副都统府里出来了。
“爷,刚刚吓死?我了,您可真厉害。我看舅老爷那脸色都成猪肝色了。”原本抱着个匣子进府拜年,谁都觉着这匣子是年礼,可这没多久九阿哥又抱着匣子出来了,一路上副都统府的奴才虽诧异但也没谁敢拦着。
两人出了道保的门又过了两个胡同口,张诚这才敢说话,他没想到胤禟说的豁出去能真的这么豁出去,他这会儿都怕别?道保被气出个好歹来。
“呿,刚还?说万事有你,刚在屋里老实得跟个鹌鹑一样?,爷要?你有什么用啊。”胤禟这话说出来也就是随口一抱怨,抱怨完就完了,张诚也不往心里去。
“爷,那咱现在干嘛去啊。”早上出门的时候福晋就说了今儿要?等徐娘上门调香,中午让主子爷爱去哪儿去哪儿。原本想说来舅舅府上怎么也得吃个中午饭,这会儿倒好进去出来的一个时辰都不到,离吃饭的点儿还?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