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不识好歹 第33章
他们不说别的话,明明过去曾经花过数不清的时间谈天说地?。不仅如此,不知道?为什么,齐孝川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孔。
醒来以后,齐孝川很?想告诉骆安娣这个梦。
然而,计划总是无法与现实齐平。
按照固定流程卷好羊毛,然后用粗针一下又一下地?戳刺,如此机械性且枯燥无味的活动,齐孝川却丝毫不觉得无聊。况且,他也不是独自一人在?完成。
苏逸宁比他来得更频繁,会员开通时间也更长,上次完成了一部分的他,这一回?已经调换成中针,直接进入塑形的后阶段。他甚至有闲暇主动和齐孝川搭话:“你有没有听说前段时间的虚拟货币?我大?学时的教授可是很?看好。”
齐孝川目不斜视,聚精会神?忙于手头的手工,冷淡地?回?答:“我劝你看着点手。”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苏逸宁就戳到手指,痛得倒吸凉气。
骆安娣端着茶杯上来,既表示关切,又不带慌张地?靠近,替他检查伤口,同时娴熟地?从口袋中掏出?创口贴:“要小心?呀。”
苏逸宁接过去,天生含情脉脉的眼睛看向她。但刚要说点什么就被打断。
齐孝川道?:“我弄好了。”
他身体后仰,贴住椅背,以便于骆安娣走?过来检查。“做得好好啊,现在?可以继续毡化了。”她的夸奖并不是客套,能如此轻松上手的人的确不常见。
齐孝川很?快拿起了双根细针,接二连三、勤修不辍地?对着羊毛刺下去。
苏逸宁索性看都不看自己?的了,全身心?投入到观察齐孝川这件事里来:“你这个地?方该用粗一点的针,都是学徒,怎么能总想一口气吃成胖子。得一步步来啊。”
齐孝川不是被人看就会怯场的那类制作?者,仍然我行我素,自顾自地?继续做羊毛毡:“不关你的事。”
“齐先生,我记得我已经开诚布公地?向你坦白过心?意,骆小姐今天刚好有空,这里只有我们上课。那么的话,你还是改日再来比较识趣吧?”苏逸宁说。
最烦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术,齐孝川头也不抬,直接边扎羊毛毡边掏出?手机。大?约几秒钟后,就听到楼下传来动静,本来因为一些乌龙被排班排除在?外的仲式微从天而降,用镊子往餐盘里添了仙豆糕,同时将充满敌意的目光朝另一端的苏逸宁投去。
苏逸宁并没有泄露不满,只是眼神?降低了温度,拿若无其?事的口吻打招呼:“式微也在?啊。听说你来这家店兼职,老板私底下和我夸你好多次呢。”
“呵,”仲式微轻笑?一声,干脆利落的服务,果敢无畏的回?复,“不如给我加工资。”
苏逸宁顿了顿,说:“需要钱的话,你不妨考虑换个工作?。你看,齐先生的公司那么大?规模,不也肯定会缺人吗?”
齐孝川及时插话:“不缺。”
“……那我这边……”
仲式微霍地?打断:“不去。”
于是,本来两?个人的组合就这么变成了三个人。
事实上,像是羊毛毡这样的活动,需要指导的部分和自己?作?业的工程比起来九牛一毛,大?部分的时候,大?家都只是埋头在?戳自己?的。
花钱寻求治愈是蒙昧无知的行径。为了赚取更好的生活而榨干自己?,感到疲惫是情理之中。然而,好不容易得到了钱,却白白要拿这些以承担压力为代价换来的事物去舒缓压力,实在?本末倒置,简直不可理喻。
手工就更让人迷惑了。假如是为了省钱那还好,但如今工厂流水线出?品的东西堪称物美?价廉,为什么还非要自己?动手制作?,真是吃饱了撑的,自己?给自己?找事做,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多看两?页书,多跑两?圈步。干点什么不好,非要自寻烦恼。嫌时间多请去当?志愿者,钱不需要的话可以捐给希望工程,没必要在?这里闲得发慌地?制造次品,试图用这种吃力不讨好、毫无意义的活动来虚有其?表地?改变生活方式。
但齐孝川是做什么都要尽全力的个性。
苏逸宁时不时找骆安娣,借提问羊毛毡的制作?方法来引导对话。仲式微则被店长警告过不许再打扰骆安娣工作?,因此只能端着茶壶转来转去,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他们这边。
只有齐孝川,屏气凝神?,专心?致志,整个过程中只埋头苦干,反复不断用戳针刺进羊毛。形状渐渐凸显出?来,覆盖羊毛重新固定,间歇性地?挤压塑形,按照书本和视频中的方法加以改造。他面前的茶杯里始终是满的,点心?也一口也没动,整整几个小时都在?戳羊毛毡。
到最后,苏逸宁将完成进度没有提升多少的羊毛毡留下离开,仲式微也打扫了一圈卫生。
女同事捏着白色的门帘驻足观望,随口叫住经过的骆安娣道?:“他都弄了一下午了,真的没事吧?”
“嗯?”骆安娣抱着材料篮,笑?眯眯地?探出?头看了一眼,“很?认真啊。怎么了吗?”
穿着一模一样制服的女店员撇撇嘴:“不是,你肯定也知道?的吧?这几个人究竟专程跑来这里是为什么。”
“为了什么?”骆安娣摆出?真不清楚的天真神?情来。
“……”假如不是打过这么多年交道?,真的很?难不觉得眼前的女人是高段位绿茶海后,“你回?复那学弟的告白了吗?”
她笑?一笑?,点头舒了一口气:“嗯。其?实当?时就想回?复的,但是当?着大?家的面不太好开口。我拒绝他了。”
“啊?”同事垂下眉毛,一副惋惜却不意外的表情说,“虽然猜到了,但还是挺好奇的,那么一个混血风格的小帅哥,你对他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骆安娣明显不想说得太过分,只能压低额头,细细密密地?笑?道?:“未来他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女生的。”
她们轻声地?讨论着,殊不知仲式微就站在?走?廊尽头的视觉死角。他握着打扫工具,尚未脱去少年气的面庞上也隐隐约约透出?失落。呼叫铃响起,骆安娣临时折返,不偏不倚和他撞了个满怀。
她的头发都弄乱了,退开来后连忙整理,又软绵绵地?笑?起来说:“我好笨啊。”骆安娣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笑?容的杀伤力有多大?。
齐孝川选的图案是一只小动物。对于新手来说,一开始就挑战高难度并不明智。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戳着羊毛毡,不断修改,不断加工,最终戳出?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猫头部。
“眼睛的零件我直接用了盒子里的。用了挺多羊毛,还没做完。”齐孝川站起身来,活动着肩膀道?,“总是很?奇怪,脸的形状太难弄了。”
这是他这几个钟头里第一次主动和骆安娣说话,内容全部围绕羊毛毡展开,不知道?该说是心?无旁骛,还是跑题跑到外婆桥后心?安理得在?那安了营扎了寨。
骆安娣拿在?手里转了转,抬头微笑?说:“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恰好刚来上课的主妇们遇到,又再现了一次看到他刺绣时的场景,围着连胜赞叹,甚至逃出?相机拍照:“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比我上次戳的兔子钥匙扣好多了。”
“怎么才能做成这个样子啊?”
面对太太们的热心?求助,齐孝川像个大?爷似的站着,想了半分钟才说:“别偷懒,多戳针?”
他只是随口一说。
也不知道?这些年龄能当?他姐姐甚至妈妈的主妇们到底是想挖苦他还是害他哭,竟然稀稀拉拉鼓起掌来,害齐孝川难堪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