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不识好歹 第4章
呕吐物泛滥成灾。
齐孝川正在跑道上充当裁判,远远看见,也只抱着写字板挑眉。
周遭同班同学都避之不及,造成食物倒流事故的女同学也狼狈不堪,持续不断地伸出手,试图擦干,却徒然令双手和衣服也污浊。
就在那一刻,一只手忽然覆上她肩膀。
有人递了纸巾过来。
“先擦一擦吧。”女生温吞的嗓音说道。而她也干脆利落拧干刚刚跑着去洗的抹布,直接擦拭起桌面。热腾腾的呕吐物恶心不堪,骆安娣却不以为然。
她低着头忙碌。她身后的同学里终于有人也上前,其他人拿了别的清扫工具过来,陆陆续续,加入到清理的行列中去。
半个学期后,齐孝川去到食堂。骆安娣仍和簇拥她的人们坐在一起,其中多了一个显眼的身影,正是运动会时被搭救的呕吐女同学。她看起来已经能和周围人正常地交流。
那一年,圣诞节刚好是周末。
有精力过剩的中学生吵着要聚会,庆祝是种传染病,不知不觉就大规模爆发。就连齐孝川这样的人缘都有人问,虽然当即就被拒绝。
据说有八组人都在争抢骆安娣,吵着要她过去玩。骆安娣只有一个,自然不可能切块分给他们,因此最后,他们的解决办法是八组人一起聚会,欢乐一家亲,好不热闹。
齐孝川对任何节日都没兴趣,理所当然也没准备礼物,那天早早就睡下。半夜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凭借本能睁开眼,竟然看到床前黑影。
他吓得不轻,以为是贞子,差点一拳揍过去。灯及时亮起,骆安娣不好意思地笑着,伸手替他掖被褥:“你怎么醒了?”
“你……你在这干嘛?!”这种时候,论谁都很难压抑低气压。
她却突然掏出一只礼盒,慢慢从后面探出苹果似的脸颊来,笑眯眯地说:“我想学圣诞老人给你送礼物。”
“哦,”他脾气没消,还是皱着眉,总算清醒些,“白天拿不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啦,”她小心翼翼地放到他桌上,然后才出去,走到门边,又用力挥了挥手,“我走啦。”
他已经起床,穿上外套,边揉眉心边说:“我送你。”没别的意思,纯粹是为了职责。让小姑娘走夜路,到底不太厚道。
外面开始下雪,落到掌心化成水珠。齐孝川困得要死,只想赶快送完她回去睡觉。可惜骆安娣不紧不慢,甚至有心思同他闲聊:“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做作业吗?”
“嗯?”他打呵欠,可能太困了,所以比平时放肆,“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她丝毫不觉得这个提问冒犯。那天晚上,骆安娣穿着一件红色的呢子斗篷,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发辫也轻轻摇曳。她笑嘻嘻地抬起头:“可以跟我聊天啊,这不算好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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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齐孝川当然回答:“这算什么好处。”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爱看风向的人,之前客气也顶多就是避开冲突,和巴结扯不上半点关系。加上眼下正犯困,睡眼惺忪,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骆安娣一点不难堪,还是笑着,手背到身后,像朵降落伞似的晃来晃去。她说:“爸爸妈妈去工作了,你送我上楼吧。”
齐孝川什么都不想,从令如流送她上去,还不断打着呵欠。他伺候乳臭未干的小女生躺到床上,转背就要走,骆安娣整个人都躺在被子里,只有头露出来。她拍了拍床沿,抢在他走之前说:“我睡不着。”
“要么你起来写会儿奥数题?”
“不要!”她把被子扯了上去。
齐孝川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呵欠渐渐停了,但瞌睡还是止不住像肥皂泡似的接二连三冒出来。他随手从桌上抽了一本书,却是《安娜・卡列尼娜》。
骆安娣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你要给我读书吗?”
“快睡吧你。”他有点不留情面,继而用低沉的声音从第一页读起。
她插嘴,问他说:“有人说过你声音好听吗?”
他反问:“有人问过你是男的吗?”
“那怎么一样?”她好像听不懂他是在讽刺,认真地睁大了眼睛,“你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啊!”
他不理她,直接念了下去。
高贵的安娜・卡列尼娜,可爱的安娜・卡列尼娜,愚蠢的安娜・卡列尼娜。
还是很久之前,骆安娣还是小学生,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很喜欢玩西欧公主和骑士的扮演游戏。小女生热衷于当公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齐孝川是骑士的角色。公主伸出手,他只能奉命唯谨、俯首称臣,吻她指背。注意,不是手背,而是指背。嘴唇拂过,第一次,他也是宁死不屈的。
齐孝川感到很离谱。他尊重自己双亲的职业,也能理解自己必须对经济来源低头的状。你可以让他陪一个孩子吃饭睡觉打豆豆,但是,不管怎么说,过家家似乎就有点过了。主要是他并不喜欢过家家。况且,二十一世纪了,这个动作怎么想怎么神经质。
骆安娣的解释却是:“只是玩而已啊。”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漆黑的睫毛忽闪忽闪,漂亮得像是奢侈品商店货架上仅此一只的洋娃娃。
那时候,齐孝川才刚搬进骆家,假如是三个月后,齐孝川能在三秒内想出五百种脱身的办法,其中甚至包含一手刀把骆安娣劈晕这种非常规做法。然而当时初来乍到,他实在还没探索出那么多套路,再说了,鸭子下水也得先试试温度。总而言之,他最后只想到两种选择,一个是照办,另一个是直接从八米多的二楼窗户跳下去摔死。
隔天就是学校发助学金的日子,想到这个,最后,齐孝川还是没轻易效仿孙悟空。
骆安娣已经伸出手来。
他弯下腰,托住她的手,随即把嘴唇贴了上去,停顿几秒,放开,重新起身,问:“怎么样?”
他看着她的脸,骆安娣的头发有点自来卷,因为时常打理,所以并不会乱蓬蓬的,反而柔软而细密。她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充满了无害的甜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