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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不识好歹 第82章

你你你你不识好歹 小央 3908 2021-07-22 07:38

  “我?是心甘情愿救骆小姐的。现在想来,当时还好我?在那里。要是不在,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苏逸宁自言自语一般接连不断说下去,“虽然现在受了伤,但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他絮絮叨叨还有许多话要说,也的确正说着,骆安娣却独自沉没到水底般无?声的领域。

  所掌握的为人处事准则清晰可见,按道理说,按规定说,这并不是什么陌生的状况。她已经做过许多次。受伤的人就?在眼前,楚楚可怜,等?待对她来说再?熟练不过的魔法。骆安娣脸上逐渐浮现起微笑,却迟迟没有开口?。

  病房里的座椅没有靠背,很不舒服,墙壁白得有些刺眼,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毫无?遮盖暴露出?来的纱布与男性?身体让人感到非常、非常的不安。视野扭曲,颜色重影。骆安娣终于发出?了声音,她温和地说:“我?会帮你的。”

  听到这句台词时,先前隐隐约约掺杂的局促彻底消散,苏逸宁总算松了一口?气,一切都是值得的。费尽心思?筹谋,自己为此受伤,抱着败露的话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的觉悟搭建这座城堡是值得的。她就?应该住在那种地方。就?算临时去调查,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不懂金钱的用处的人即为无?能?之辈,再?怎么有能?力?赚钱也是蠢材。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她,手指翕动?,继而牵住整个手掌。骆安娣的手是冰冷的,像志怪神话中玉如意一般能?实现愿望的存在。

  非要说的话,苏逸宁也还没被狂喜冲昏头脑。使他有些困惑的是,骆安娣明明微笑着,从头到尾也没有眨过哪怕一次眼,但所凝视的方向却十分微妙。

  她全神贯注地往前看,可是,目光所落下的位置并非他的脸,不是他受伤的位置,也不是窗外,而是介乎墙壁与他之间的空隙。那里空无?一物,她却望着那里。

  未知的本?能?作祟,如鲠在喉,苏逸宁直觉不要问比较好。

  这是只对她才有用的计划,只有完全了解她的人才清楚其效用。绑架她,禁锢她,将她留住。骆安娣绝对无?法放着需要帮助的人不管,更不用提是因她才落入不幸的对象。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她自己没有明确的自觉,但周围总有人能?觉察。他试图用其他话题拉回她,不过突发状况来得措手不及。

  骆安娣起身,从容而柔软氛围无?可挑剔,她说:“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走到病房门口?回头,苏逸宁目送着她。她还朝他笑了笑,轻轻颔首才离开,出?去后小心谨慎地关上门,转身时遇到护士,又客气地问候了一句,波澜不惊,看不出?丝毫异样。

  骆安娣往前走。

  被抓住,被摆弄,被索求,不断地、不断地帮助,不求回报。她一步一步地向前。

  笑容在内的神情是一点点褪色的,但也没有诸如慌张、愤怒、悲哀之类的情绪。她所做的仅仅只是向前走,鞋跟与地面发出?的每一道响声都在颅内回荡。骆安娣像行走在一束光也没有的黑暗之中,茫然的,恍惚的,空无?一物地朝前走。

  她像是变成了没有血也没有肉的东西?。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她的长?发蜷缩在肩头。有被爸爸妈妈牵着手的小孩忍不住打量她。骆安娣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离开的人始终没有回来,苏逸宁也开始渐渐觉得疑惑。掏出?手机拨打电话,骆安娣的号码倒是没有忙音。但铃声在近到令人咂舌的地方响起,环顾一周,就?发现掉落在座椅下方的手机。

  他匆匆忙忙拿起追出?去,还没到电梯门前就?被护士以及赶来调查录口?供的警察拦截。握在手中的手机一只在拨出?联络,一只在收到联络。

  -

  手机不断响起,仲式微从沙发里抬起头,边打呵欠边说:“啊,是我?女朋友。”

  对他移情别恋速度之快有过片刻的惊讶,但转念一想或许这才是正常情况,像某些人一样初中时就?被小学生纠缠,之后足足耿耿于怀十余年的人才奇怪。通宵加班的齐孝川心情雪上加霜,当场就?下逐客令:“请你吃晚饭,还借了地方给你过夜,也算做慈善了吧?我?现在要下班,你也五分钟之内给我?消失。”

  “你这人情绪好不稳定啊?翻脸比翻书?快。”仲式微骂骂咧咧,倒也还是尽快收拾起了包。前一晚在火锅店听说有人买单,于是一时兴起就?多喝了几扎啤酒,没办法骑机车回家,地铁也停运,末了还是去齐孝川公司蹭住,“也就?骆安娣受得了你了。”

  最后那句是一时兴起附加,却火上浇油让齐孝川更为不爽:“现在只剩三分钟了,再?不走我?马上内线打给安保――”

  他本?来预约了上午的进阶毛毡课,但眼下实在太困,因此索性?亲自去店里取消。骆安娣迟到并不常见。他询问司机,至少想了解一下骆安娣的出?行状况。得知她没联系,又随手打给了家政。

  夜不归宿啊。

  齐孝川默默地想,真是和以前一样,让人感到难以理喻。

  下落不明。

  他站在车边,在脑海中如礁石裸露的,是久远到模糊的记忆。骆安娣的父亲邀请齐孝川一家共进晚餐,那似乎是他们两?家人唯一一次在同一张餐桌上用餐。那是临行前的送别。骆老板主动?提议敬齐孝川父母一杯,尚且还是中学生的孩子低头进食。自始至终,骆安娣都没看齐孝川一眼。

  高三时的他对此十分满意,用餐后去落满月光的院子里散步。骆安娣跟在他身后,齐孝川明明知道,却什么也没说。

  杳无?音讯。

  是她主动?开口?的。即将升入高中的骆安娣对他说:“小孝。”她无?数次这样呼唤他。骆安娣说:“以前对不起,我?太烦了,你很头疼吧?”他远远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她接着说,脸上带着他无?比厌恶的笑容:“你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孝川将司机从驾驶座上拉下来,坐上去前,仲式微刚好骑着机车出?现,询问“你去哪”,却得到“打骆安娣电话”的指令。

  前一天熬夜处理颇具刁难性?质的工作,开的不是自己平时的车所以不适应,现在,这一刻,除却睡觉实际想做的事只有戳羊毛毡,一次又一次,将羊毛塑成想要的形状。他烦躁到极点,毫无?根据地兜兜转转,齐孝川终于认清自己愚蠢。

  暴雨如注如同落幕,他早在回家的第一站就?做出?了剩余四个目的地的推测。在驾车进入骆家的“唐顿庄园”时,他最先发现打开的门锁。齐孝川没有上楼,只是收起伞往里走,一楼转了一圈,二楼也空无?一人。骆安娣原本?的卧室早已落满灰尘,公主床也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架。他以为又扑空,预备前往下一个可能?找到她的地点。然而,正准备撑伞回车上,鬼使神差,他从窗户往外望。

  从前在她二楼的卧室,透过茂密的枝叶,能?看到花园里波光粼粼的湖面。骆安娣很喜欢那座池塘。

  捞起少年溺毙的尸体后,水便被一滴不留地抽干,积年累月,只剩下污浊不堪的泥泞。裙摆肮脏,浑身湿透,女人在滂沱大?雨中孤零零地伫立。每一步都很艰难,他看到骆安娣。

  借身边人满足自己救助欲的骆安娣,利用和他的异性?关系排解烦恼的骆安娣,真面目不高尚也不善良的骆安娣。

  黑漆漆的伞明亮得惊人,将混沌一片的世界彻底点亮。该做出?回应,要说点什么。看不清来人,只是不再?淋雨的瞬间,仿佛内脏排斥知觉的复苏,身体抗拒回到平时的状态,她俯下身呕吐。无?论怎样搜刮过往,都找不出?骆安娣如此狼狈的时刻。全身每一个部位、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都在穷极抵制。不行了,吃不消了,受不了了。她现在就?要倒下了,从父母那里得来的教诲就?像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洋娃娃,只会睁着自鸣得意的玻璃眼睛俯瞰她。

  不行了。有声音在胸腔里不止一次地重复。吃不消了,受不了了。

  不行了。

  吃不消了。

  ――现在我?满身是泥,我?又冷又湿。我?就?要死了。我?受不了了。

  齐孝川屡次与她说话,但都没能?得到回应。先帮忙催吐,伸手压住她舌背往里伸,丝毫没有嫌恶,随即探了探显而易见发烧的额头。他转过身,估计着从池塘底部上岸回去车边的距离。就?在这一刻,再?回头,就?见到伸出?的双手。

  骆安娣濒临跪倒,手臂却得到凭依。男性?的手指伸进口?中,痛苦被更为真实的呕吐欲覆盖,她终于吐出?来。脊背好像被轻柔地拍打着,混乱的视野也渐渐恢复,她看到总皱着眉的男人。

  小孝。

  她伸出?双手。

  “小孝,”弟弟死了,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钱和房子,什么都没有了。骆安娣布满雨水的脸上露出?笑容,那是他有生之年里见过最伤心的表情。她曾经催眠自己一切都只是故事,她是故事,回忆里的齐孝川是个故事,每一个与她有关无?关、希望从她这里得到帮助的人都是故事。故事结束,就?会变回以前的样子。她的手臂拥抱住他,骆安娣将湿漉漉的脸贴过去,声音从孱弱的胸腔里传出?来,“好暖和。”

  齐孝川接纳了她的拥抱、眼泪、可怜与痛恨。

  他惘然若失地目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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