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陵大步走到她跟前,琼华被笼罩在阴影下心中还未作出反应,就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来,灼热的手掌隔着单薄的夏衣落在自己肩上,又滑到后背、腰间……甚至还有要往下的趋势。
琼华瞬间僵直了身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面红耳赤地按住了他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做什么!”
霍陵手被她攥住,并没有挣扎,低头看着红得要滴血一样的脸颊问道:“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琼华结巴起来,怕他再有动作,还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松。
两句话的功夫,陈屏莎已经被人制住,刚才那一箭她勉强躲过了,可颈间还是被擦伤了,火辣辣得疼。
刀架在脖子上,她老实了许多,待霍陵看过来,她虚弱地开口道:“整个安夷将军府和铜墙铁壁一样,我都没能靠近郡主半步,怎么可能伤得了她……”
为求活命,她惨白着脸补了一句,语气十分诚恳,“况且我这次来真的没有恶意,若非将军满城追杀,屏莎也不至于冒险来找郡主。”
琼华在霍陵身后探头看过去,见她被押在湿淋淋的石板地面上,因为刚才那一摔衣裳上沾满了泥泞的污垢,发丝散乱,脸上颈间都见了血,看着再也没有当初的妩媚了。
“你要帮她求情?”
听到霍陵这么问她,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琼华忙摇头,拉着他的胳膊说道:“我听你的。”
她离霍陵跟近,明显感觉他放松了一些,又贴近了一些说道:“我什么都不懂,太好骗了,你多教教我,不要和我生气。”
她软绵绵地说着道歉的话,霍陵听着宽了心,一旁的陈屏莎却心冰冰凉,自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打从和琼华透了底之后她就混在知府衙门里,眼睁睁看着陈四亭被查抄,人正高兴,觉得找上琼华郡主果真有用,正计划着以后有事也能从这里下手呢,谁知道霍陵转脸让人守了城门,满城开始搜查自己的下落。
陈屏莎自负能易容会功夫,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谁知霍陵手下的人个个身负奇技,几次差点抓到她,每次还都是下了死手。
如今她表面看着还好,实际身上大小伤口有十余处,已经多日不曾好好入睡,每次都是刚一闭眼就被人搜寻到,又开始逃亡。
连续好多天了,陈屏莎终于明白这是惹怒了霍陵,心知再这么下去她就算不被抓也会活活累死,便打算好生与霍陵道歉,结果人根本不听她一句话,提剑便刺,陈屏莎中了一剑仓惶逃走,迫不得已之下,她鼓足了勇气,决定破釜沉舟,再次找上了琼华。
她本以为这个小郡主心善好忽悠,说不定装装可怜就能让她心软了,到时候她去帮自己求情,不怕这个凶神恶煞的将军不答应她,可谁知道这小郡主原来也是个心狠的。
陈屏莎看着俩人脉脉低语,十分悲痛,心一横,抛出了最后的秘密:“屏莎在知府府邸里偶然听到了一些秘密,愿意告知将军,只求将军放我一条生路!”
霍陵根本不想搭理她,也不想让琼华看到些肮脏画面,朝着押着陈屏莎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来要把陈屏莎带下去。
陈屏莎急了,大喊道:“是有关郡主的!”
霍陵并不怎么信她,琼华到兖州之后也很少出府,每次出府多半有自己相陪,并未与兖州知府有过交集,陈四亭怎么会知晓琼华的事情?
但他中有顾虑,不肯放过一丝有关琼华的信息,听一听倒也无妨,至于是真是假,他自然会去查证。
他眼神如寒冰一样刺向陈屏莎,“说!”
一看有戏,陈屏莎立马道:“我前几日就打算告知将军的,可惜将军一心要我性命,不肯听我一句话……”
暗戳戳地内涵了一下霍陵,感觉到脖子上的刀贴近了几分,陈屏莎不敢再闹,开始说重点:“……陈四亭远在兖州,如何提前得知京中消息逃出府邸的,将军难道不好奇吗?”
提及京中,霍陵心中一震,联想到了那个缺耳人,接着感到手上一紧,是琼华也惊慌了起来抓紧了他的手。
他加了些力道回握过去无声地安抚了下她,再看向陈屏莎时眼底一片幽深,看得陈屏莎心里发毛,壮着胆子继续道:“他儿子前段时日买了个卖身女做了妾室,那卖身女不简单,一直在陈家父子耳边提及郡主,似乎是想勾起他父子俩对郡主的注意……”
“只是他二人还未来得及对郡主做什么,那卖身女不知从哪得知了消息,知道陈四亭他要被抄家问罪的消息,所以他一家才能提前逃脱。”
她嘲讽一笑,“可惜最后还是被抓捕归案了。”
霍陵问她:“那卖身女呢?”
陈屏莎面露尴尬,“我初时以为她是说笑的,并未特别注意她……等陈四亭真的被抄家时,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可是那时她已经不知所踪了……”
待陈屏莎仔细描述了那卖身女的外貌身形,霍陵与琼华对视一眼,确认了这就是当日他们在街上所见的那个。
果然是不安好心,可惜当时在大街上,怕引起慌乱,没能当场抓获她。
这个消息换了陈屏莎自由,临走前她起了誓,再也不主动出现在琼华面前。
末了,还远远抛了一个竹哨给琼华道:“若是郡主有事需要屏莎,吹响竹哨即可,只要屏莎在附近,一定立刻赶来。”
竹哨被霍陵拦截,还得了他一个冷眼,陈屏莎不敢再多说什么,灰溜溜地离开了。
陈四亭等人今日一早已被秦司横押送京城,霍陵吩咐了两个侍从追去问话,便遣退了其余人,宅邸中恢复了平静。
回了主院,霍陵想安慰安慰琼华,被她抢了先询问,“你这几日都不见身影,是在忙着抓陈屏莎?”
“是,她这一次能利用了你,之后再遇上事情一定也会再利用你,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
他没说内心的真实想法:必须得除了这个隐患,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反正她也算不得什么正经人。
琼华责怪地看他,“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也不和英管事他们说,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气。”
霍陵有些无奈,“我……”
他怕琼华心软替别人求情,自己又拒绝不了她。
“我”了好一会也没能说出来原因,反倒让琼华觉得他是故意瞒着自己,原本因为他夜里来看望自己而消失的委屈又漫上心头,扔开了他的手道:“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你只是说得好听,实际上从来都不听我的。”
她转身往屋里走去了,余光暼到高大的男人默不动声地紧跟在身后,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其实也并没多少委屈啦,她脚步都轻快了些,心想先让他紧张一会,省得他以后再悄无声息地消失。
回了房间,琼华喊了云珠帮她备了笔墨,云珠在一旁磨着墨,十分兴奋,“郡主,你要作画了吗?”
琼华点了头,她十分期待,“今日画什么呀?”
“画一个人。”
等她开始作画了,云珠也不出声了,静静地帮她磨墨,与霍陵一人一边十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