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被她那一手美人面吓得厉害,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所以琼华并不怎么想见她。
“这就要看看她到底怕不怕明三了。”霍陵低声道。
她都被明三逼得躲进唐王府了,又曾经被霍陵威胁不准再出现在琼华面前,怎么可能还敢再找上门。
琼华略微思索了一下,想通了这个道理,不由得感慨这事还真是巧合,连带着情绪缓解了许多。
回府之后小祸害被丫鬟抱下去睡了,霍陵刚脱了外袍露出了那串铃铛,琼华一眼看见了那个铃铛,马上退后了几步,沐浴去了。
这铃铛是当初霍陵当初去南疆一趟捎带回来的,共有两只,虽是铃铛却不会发声。铃铛里各有一只虫子,是一雄一雌,平日里都陷入沉睡,一旦沾了水就会醒来,互相能感知到对方的位置。
霍陵当初把这东西带回来系了一只在了琼华身上,想着以防万一,万一哪天出了意外还能凭借这个找到她。
琼华原本正握着铃铛正稀奇呢,一听里面是虫子立马让他给解了下来,慌慌张张跑去洗漱更衣了。怎么说都不愿意带着这铃铛,最后只得等小祸害生了下来,一个在霍陵身上,一个挂在了他身上。
刚才在宫里一时慌张碰了这铃铛,这会想起来了,浑身都不对劲,匆匆跑去沐浴。
沐浴得相当仔细,等霍陵都洗漱完回来了,她才慢悠悠地出了浴,穿着单薄丝滑的里衣,发丝还沾着水,有一缕正贴在莹白的颈间,顺着肌肤埋进了衣襟下。霍陵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想起那衣襟下的肌肤是如何的香娇玉嫩,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琼华没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裸露着的肌肤看,在妆台前梳了梳长发,随意问道:“铃铛收了吗?”
霍陵答:“收了。”
琼华刚才沐浴时摸着自己耳下似乎起了个红疹,侧着脸对着铜镜照了照也没看到,起了身往床边走来,嘴里叮嘱着:“你可不能把它带到床上,不然你也不要上来了。”
说完在床边坐下,脱了鞋子,攀着霍陵的膝盖到了床里边,跪坐着推他,“你给我看看,可是起了疹子?”
她侧过了脸颊,白皙如美玉的脖颈更显得修长,霍陵坐起来轻拨了下她耳垂,看到一颗芝麻大的小红点,在上面抚摸了几下,细腻的肌肤被他粗糙的指腹这么一碰,琼华瑟缩了下,侧过肩膀催促:“有吗?”
“我再找找。”霍陵道,他离得很近,垂头顺着琼华颈间的肌理往她衣襟里看,看到精致的锁骨,胸前大片柔腻的肌肤还有被锦缎小衣裹住的丰盈,呼吸越来越重,手也沿着她脖颈抚摸起来,然后就被琼华推了一下,她道:“不是脖子上,是耳垂下面一点,有没有啊?”
回答她的人声音低沉了好多:“有,其他地方好像也有,你别动,让我好好看看。”
琼华没动了,由着他的手在自己颈间游走,直到感觉自己衣襟被拉开了,炽热的手掌隔着小衣覆上了自己胸前,她才猛地一颤软了身子,接着被按进了一个宽阔的怀里,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这才察觉到抱着她的人呼吸有多沉重。
“……我是让你给我看疹子……”
“……在看,其他地方我也给你看看……”
*
琼华从飞凰阁坠落时,明公侯正在听下人汇报事情,听得尖叫声一抬头,只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从高楼上坠落了下来,呼吸一滞,瞬间想到当年叛军层层包围的城楼上被冯棋秀抛下的那个小小身影,两道身影似乎有一瞬的重合,直到琼华被人接住,他才被下人喊回了神,四肢都冻僵了一般不太听使唤。
“掉下来的那人是谁?”他听着自己的声音都觉得有些飘渺。
下人也并未看清,忙上前去查探。
明公侯心头狂跳不止,脑内不断重复当初自己女儿被人抛入乱军时的景象,那城楼下面是泛着寒光的刀枪剑戟,不足半岁的婴孩死无全尸,自己的发妻也是那时候发了疯病。
他往前走了两步猝然停了脚步,厉声道:“夫人呢!”
他看了这景象都觉得心悸,那夫人不是……他才想到这里,不远处诰命夫人那边就喧闹了起来,凄厉的哭喊声如当年一样听得他心痛不已。
京城勾心斗角不断,那事之后好几年,他夫人的疯病都没能好转,有次甚至连自己家儿子都差点掐死。
为了让夫人能得到静养,他弄垮了冯府后就携带妻儿去了蜀中,好不容易把发妻的病情控制住,已经几年不曾发作了,谁知道今日在发妻面前出了这样的事,连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自己妻子。
他匆匆辞别了太子,带妻子回府,心神不宁时在宫门口遇到了坠楼女子的夫君,正是新回京的太子近臣霍将军。
他与康亲王府不和,虽也不待见琼华郡主,但她毕竟是无辜的,更何况是霍陵,便与之遥遥点头示意了一下,谁知道这一下看到了他怀中的幼儿。
幼儿常见没什么可稀奇的,可他怀中的幼儿与自己家儿子幼时有五分相像,乍一看他险些以为时光回溯,看到了自己儿子小时候。
问了一旁的宫人,才知道那是琼华郡主与霍将军的亲子。
回到了府里发妻已经安定下来了,他却还是坐立不安,脑中一会是幼女被抛入乱军的景象,一会是刚才看到的那张幼儿面孔……挣扎良久,他悄声去了书房,在书房最里面的格架上取下了一幅画,那是他儿子穆汀舟三岁多时候的画像,越看越觉得与宫门口的幼儿相似,心中又惊异又迷茫,怎么会这么像呢?
他坐在窗前对着画像沉思了良久,当年往事一一在脑中闪过,被他仔细剖解,越往下想去,他心中越是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可空口无凭,他不敢和任何人说……
静坐一宿,直到凉风透过窗缝打进屋中,他才打了个寒颤恍然回神,推门而出看到院中秋藤叶上爬满了白霜,东方的天际已经泛了白,天将明未明。
一旁候了一夜的管家低声道:“大夫说夫人静养一段日子,不再受刺激就不会有事了,侯爷不必过于担忧了,还是回去歇一会吧。”
已至中年的明公侯一宿未睡神色间却不见丝毫疲惫,反而精神抖擞,他按耐住心中隐隐的期待沉静道:“你马上派人小心地接近琼华郡主,把她的容貌特征和各种习惯记录下来。”
他今日没能看到琼华的面貌,对琼华一无所知。
管家领命正要去吩咐人,他想起两家的恩怨,又喊住了管家道:“远远观察就好,不可惊扰了她。”
管家不解,但仍是谨记了他的命令。
待管家下去后,他回屋收了画像,出书房时又喊了人问道:“舟儿现在到了哪里?”
下人答道:“少爷前两几日差人送信回来说是在河清府,不过现在已经开始入冬,离落雪之日不远了,想来少爷应当已经在回程路上了。”
明公侯沉吟了片刻,返回了书房,提笔书信,上面只有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速回。
封了蜡交给下人道:“即刻出发去寻少爷,不可有半分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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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外甥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