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同谋
“秦公子是聪明人,当初愿意相信我,我自然也如今愿意相信你,这种事情秦公子应该是不会做的,必然受人蛊惑,也不是大事,不用计较。”
秦望之心中突然静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之人,有些模糊。
公良文轩……
这可是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了,这可是太子的左右手,掌握的权力绝不在太子之下。
公良文轩能叫他来绝不会是来闲聊两句的……
秦望之心中在打鼓,不知道自己想的和事实是否一样,故而先试探一句:“多谢大人抬爱,只是草民身份卑微,并不知此次堂试把握如何。”
“把握?凡事在人为。”公良文轩一边逗鸟一边笑道。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秦望之心中稳定了。
公良文轩笑笑:“事在人为,但事败更在人为……听闻宸王府的那位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已经派人去查看了呢。”
“宸王妃……?”
秦望之本身已经安定下来的心,又开始躁动,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复杂极了。
“求大人相助。”秦望之磕头道。
“你是个聪明人,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但是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么?堂试,也不过就是一句话……明白吗?”
“草民明白了。”
这是一次试探,试探他究竟有几分能耐。
若是事情办得漂亮了,有公良文轩做主,自己的堂试必然不会落选!
秦望之就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目光灼灼,早已经将君子大义抛之脑后了。
眼神中流露出的贪婪不言而喻,公良文轩摆摆手,让他离开了。
学子中出了这些事情,一小半的学子身体不适,这也不能说是碰巧了,因为身体不适的都是学子,太凑巧了。
有人私下开始议论,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生事,为了让别人落选。
一开始,这个声音很快就被打压下去了,没有人相信,觉得不会有人能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但是议论声并没有止住,反而越来越焦躁。
一些受了苦的学子自发去寻求原因。
有人寻找到了南山一带,也不知是何人说了一声,似乎沙棘有腹泻作用……
话声刚出来,就被人压住了,有人警告他们不许再提。
这一举动正好让学子们更加敏感多疑了,若不是心中有鬼,怎么会不让人说呢?
众人明面上惧怕于官威,但是背地里则慢慢发酵,开始查这些沙棘是谁种的,究竟有何意图……
在学子们查的这段时间,谢轻谣是全然不知的。
外面将风声压的太好了,因着她给秦三也已经交代完了事情,便没再出府,一直在府内待着。
一日,莫真前来:“主子,我听人说,我们在南山种的沙棘被人毁了一些。”
谢轻谣侧目:“毁了?”
莫真道:“说是那些学子毁的。”
谢轻谣手下停住,心中一沉,冷冷道:“去查查怎么回事……暗地里派人查,别打草惊蛇。”
“是。”
……
一处安宁一处乱,一处清闲一处忙。
侯爵府内,赵宥平第一次带回来两个真正的文人朋友,这可算是将府里人激动坏了,只以为小公子这是要走上正轨了,总算不像曾经那样朝三暮四交一些鱼肉朋友了。
而且,还听人说,自从许公子和沈公子去了小少爷的院子,小少爷院子经常能听到读书的声音,最让人注意的是,小少爷也很少再吵嚷着要出府了。
赵宥亭冷笑一声:“也算是他有出息,总算知道交什么朋友了!日后为官,现在和这些人打好交道日后都是有用的,想那些不中用的东西,早些撇清最好了。”
侯爵夫人低声道:“可是听人说许公子出身寒门,只怕日后也不会……”
“许含清如何我不关心,环境都是熏陶出来的,宥平只要能跟着学点好的就行。至于寒门……”赵宥亭嗤笑意思横,没说下去。
景芳院。
赵宥平闻着一股子的草药味,手里摸着自己的长剑,不满道:“整天都是这股草药味……”
沈明煦笑笑:“至少喝了药是有用的就足够了。刚才我去看许兄,他已经好多了。”
“他现在干什么呢?”
“好像在背诗?”
赵宥平起身,到了帘内,靠在一边,笑道:“这些都是我哥找来的书,喜欢?”
许含清直了直身子,有些不自在。
沈明煦走进来,笑道:“喜欢啊,刚才我还听许兄说了,这里面的书随便抽一本都受益颇多。”
赵宥平骄傲的抬起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里摆满书也是好事情了……
许含清沉浸了两秒,低声道:“多谢。”
赵宥平一愣。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对他说谢谢。
从小到大,从未有过。
这种真心诚意的感觉……太难得了。
“说什么谢谢啊,酸不酸……”赵宥平别扭的转过身去。
沈明煦乐呵呵的说道:“你脸红了?”
“谁要你多说话!”赵宥平道。
许含清笑笑:“对了,你们考的都如何?”
说起这个,沈明煦满肚子牢骚,浑身无力,感觉自己都要虚脱了。
“应该能过。”赵宥平过了会儿说了一句。
许含清和沈明煦早有准备,毕竟是榜首的存在,必然能过堂试,只看名次如何了。
沈明煦则是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我没发挥好。”
许含清侧目:“可是最后一道没写出来?”
沈明煦点头:“是啊,例如雅集第三篇,本以为要问三雅篇,谁知……”还有一点就是,他在堂试之前,一直心中纠缠着南宫承煜和谢轻谣的话,重温的内容也没记多少。
许含清安慰道:“别怕,最后一道有难度,不是你一个人被难住的。”
赵宥平咬着果子笑道:“难度?”许含清瞪一眼赵宥平,两人看着沈明煦失落的样子,没多说,赵宥平压口气:“嗯……对,是挺有难度的……但你好歹也是个第三,应该能过的。”
“若是名次太靠后,过了的意义又是什么……”沈明煦一笑,又问向许含清:“你呢?你如何?”
“我……倒也顺利。”
明显,许含清是不愿意打击沈明煦。
三人正说着,外面走来了几个丫鬟,端着一些吃食,笑道:“小公子,这都是夫人让人送过来的,并嘱咐了,若是许公子身子不好,可以多住些日子,不必介怀。”
许含清立刻起身,对着行礼,小丫鬟咯咯笑了声:“许公子客气了,奴婢告退。”
话虽如此说,但赵宥平却低了眉目,冷笑一声,转过身去,“你不用看着我,秦望之根本就没来找过你,听人说他一直在忙着什么,我派人去南山那边看了,草屋里也没人。”
许含清眉头紧皱。
赵宥平嘲讽道:“秦望之一边嘲讽着我,一边自己去了清苑……罢了罢了。”他摆摆手,不愿再说,转身离开。
沈明煦却快速抓住重点。
清苑?
清苑楼?
他跟在赵宥平身后,等人少了,才出声道:“你说的是清苑楼?”
赵宥平好笑道:“怎么,听你这意思你也知道一些事儿?”
两人往远处走了几步,赵宥平看着沈明煦的脸色,又问一句:“这件事你没参与吧?”
“怎么会!”沈明煦攥紧袖口,立刻摇头,义正言辞,“我就算放弃科考,也断然做不出这种无耻之事的。”
赵宥平一听,笑了笑,随手从一边拔了根草拿在手里晃悠:“你是从宸王府听来的消息?”
沈明煦摇摇头:“不是……”
“怎么看你这幅样子我这么难受呢……这么跟你说吧,这种事,知道了也不要管,我们没那个能力,这事涉及太深。”
“可是多少学子都会因此事落败,岂非小事?”
“我从没说这是小事……”赵宥亭止步,转过身去,凝视着他,“我看你还算顺眼,也是顺便提醒。你如今的成绩能稳在前三,就不要试图去多管闲事,从古至今,多少例子都在,清苑楼的事……哪怕是侯爵府都不好插手,你明白吗?”
沈明煦一怔。
这番话和谢轻谣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谢轻谣说的能委婉一些,没有打破他最后的幻象。
宸王府……侯爵府……
这两个府邸都不能触碰的势力……
在其之上的还能有哪家能让人如此忌惮?
有了赵宥平的提醒,沈明煦不得不多想一分。
随后心中彻寒。
这段时日,外面学子不安分,云霓裳也听到了一些风声,翠霜进来传话:“郡主,如今京中私下有些流言蜚语……”
云霓裳淡淡一笑:“流言蜚语?这京中哪日没些闲话?”
“这次……说的是宸王妃。”
云霓裳捏着葡萄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晶莹紫色的葡萄上还坠着水珠,玲珑剔透,云霓裳手下慢慢捏紧,冷冷一笑:“说。”
“堂试中,一些学子身体抱恙,被迫放弃堂试,若是一人不会让人多想,但巧在是一片人,都是南山一带的,学子们私下查探后,发现有可能是宸王妃在南山种的沙棘惹出的乱子,如今学子们还在求证,私下颇为愤懑。”
云霓裳侧目:“南山?沙棘?”
“郡主您忘了,那些寒门学子住的都是聚福楼在南山的那片地。”翠霜递上了一杯茶水,声音轻柔。
“南山……”云霓裳皱眉,再问一句:“消息可属实?”
“奴婢细细问过了,是残弦君给的消息,错不了的。”翠霜低声道;“对了,公良大人也传了消息来,要给名单上加一人……正是……此次下手之人。”
云霓裳微微抬颚,低念:“要动手也没有和我们提前打声招呼么?”
“回郡主话,听说是临时起意。”
云霓裳坐直了身子,笑的动人,手里轻轻旋转着茶杯,幽绿色的茶水微微洒出,在洁白的裙衫上留下痕迹,但云霓裳却全然看不见似的,手下轻轻抚摸,“这种大事,怎能私下讨论呢……”
翠霜低声:“郡主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