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洪博拱手道:“大哥有所不知,小弟和孟夏的孩子,正是淘气的年龄,今天是给大哥接风的日子,你们兄妹阔别了九年,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孟夏怕孩子吵闹,会打扰你们兄妹叙旧,孩子可以改天再见的。”
炎跃轩把孟夏和沈洪博让到座上:“元先生,孟夏现在已经是名震上京的大人物了,她是华炎锦衣署的第一掌门人,接连替朕破了十几宗大要案!”
孟夏大大咧咧地道:“在下这辈子能遇到皇上和娘娘,也真是在下的造化。否则,在下恐怕只能在神仙岭,做一辈子的山贼了!”
元致自负地一笑:“孟夏,你就算想当一辈子的山贼,那也是不可能的。商夏近几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朝庭使用各种手段,分别剿灭和招安了一路上所有的山寨。服管的,现在通通收编为护卫队,吃朝庭的俸禄,保护一方商旅的平安;不服管教的,统统由地方出军剿灭了。现在的商夏,是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啊!”
慕容芷凝欣慰地点着头:“没想到本宫当初的抱负,竟由元先生敦促皇弟来完成了!元先生,本宫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对商夏的付出,所有感谢的话,竟都显得苍白无力了!”
元致优雅地捋着衣袖:“娘娘言重了!元某并没有您说的这么伟大,元某就是一个生意人,没有什么比天下太平,更能让商人获利的了!”
孟夏笑道:“大哥还是那么谦逊!对了,大哥这次来华炎,一定要多待上一段时日啊!”
炎跃轩抢先应答道:“孟夏,元先生答应朕了,他会留在华炎,给朕的小皇子做老师呢!”
孟夏惊喜地点着头:“大哥,这时真的吗?太好了!你就适合安安稳稳地教小皇子读书、顺便做学问,你还做什以生意啊?孟夏就担心你独自留在商夏,孤苦无依的!”
元致摇头苦笑道:“商夏是我的根,你怎么会担心我在那里孤苦无依?我在商夏不仅得到了皇上的敬重,也获得了世人的赞许,我并不孤独。我之所以决定在华炎扎根,是因为我牵挂的三位妹妹,都在这里!”
孟夏眼眶一红:“就是就是,留下就对了。大哥,你年龄也不小了,什么时候给我娶房嫂子进门啊?”
元致的脸上挂着无奈:“孟夏,大哥本不想让你失望,但大哥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炎跃轩一脸的随和:“孟夏,我们都应该尊重元先生的决定,元先生即便是独身,也不会寂寞的。朕最心爱的小女儿,做了他的义女。朕和凝儿与元先生极为投缘,我们三人光是棋琴书画、鉴赏古玩的爱好,就足以让我们探讨上一辈子,元先生哪里来的寂寞?”
孟夏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大哥,靳家小妹琬瑥,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她小时候总说长大了要嫁给你,我们当初都只当她是顽笑。可她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依然声称非你不嫁,你可不能误了人家小姑娘的终身啊!”
元致摇头叹息道:“琬瑥今年十九了吧?真是日月如梭啊!孟夏,琬瑥虽然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但性格仍然不成熟,还略显幼稚,她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等她遇到生命中真正疼她爱她的那个男子,她就会明白,我只是她年幼时的一个梦,她早晚会忘了当初的玩笑话!”
孟夏无奈地摇着头:“大哥,你还是那么固执!对了,蓝儿在吉斯汗过得很是顺心,她这几年里,为贺兰皇子生了四个孩子,贺兰皇子也甚是宠爱蓝儿,你想什么时候去看蓝儿啊?我也想和你一道去看看她,顺便去永宁查一个旧案。”
炎跃轩抢先道:“孟夏,元先生不远千里的来到上京,你让他歇息一段时间吧!朕有个主意,等凝儿生完孩子,朕也想带她一起回永宁看看。到时,我们一起成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孟夏绉着眉头:“可是……娘娘才刚五个月的身孕,等她生产到满月,还有半年呢!大哥能安心在宫里待上半年吗?”
元致随和地一笑:“大哥知道蓝儿过得好,就放心了。探望蓝儿早晚都是可以的,她又不会跑掉。作为娘娘的兄长,我也想留在上京,亲自分享她做母亲的喜悦!”
夜晚的归凰宫里,四处飘散着焚炙檀香的轻烟,一轮圆月下,宫阙的轮廓如诗画般奇妙梦幻。
寝殿里,炎跃轩侧身用手撑着腮,看着心事重重的慕容芷凝:“凝儿,朕看得出来,你对元先生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慕容芷凝用温柔的目光回应炎跃轩:“轩,凝儿对元先生的感情犹如兄长,你别胡乱猜疑!”
炎跃轩的手轻抚慕容芷凝的头发:“朕知道你对元先生有着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不仅仅是兄长。朕虽然心里有几分酸楚,但朕实在没有资格吃元先生的醋。朕的爱在元先生面前,竟显得十分单薄,元先生对你的爱,超越了朕的想像!”
一串泪水顺着慕容芷凝的桃腮滑落:“轩,凝儿一想到元先生的付出,就打心里心疼他,但凝儿真的是把他当作兄长的。凝儿四岁时,在和乳娘逃亡的途中,就偶遇了元先生。凝儿当时又冷又饿,正打算伸手去偷拿路边小贩的烤红薯充饥,当元先生把手里冒着热气的白馍递到凝儿手里时,凝儿幼小的心灵,瞬间充满了暖意。元先生的白馍,不仅仅是充饥的食物,它就像一轮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凝儿的灵魂深处,在无数个黑暗阴冷的夜里,温暖了凝儿的心。”
炎跃轩温柔地用衣袖擦拭着慕容芷凝的泪水:“朕知道元先生在你心里的地位,朕不会吃他的醋。当元先生第一眼见到琞儿时,他目光里的怜爱,让朕为之心碎,朕知道在他眼里,琞儿就是年幼时的你。朕虽然满心酸楚,还是毫不吝啬地把琞儿给了他做义女!”
慕容芷凝偎在炎跃轩的臂弯里,哭得梨花带雨:“凝儿忘不了登基那天,元先生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元老先生听闻他把皇位让给了凝儿,急怒攻心,他死不瞑目的样子,让凝儿至今难忘。凝儿在元老先生弥留之际,郑重地答应过他,要照顾陪伴元先生一辈子……可凝儿却要让他孤独一辈子……”
炎跃轩用手轻拍慕容芷凝,温柔安抚道:“好了好了,这一切都是朕的错!朕是个凡人,没有元先生那样的胸襟,朕无情地夺走了他的挚爱,可朕也没有办法,谁教朕那么爱你!”
慕容芷凝摇头道:“轩,你无须自责,我俩的缘份是天注定的。温暧过凝儿心灵的,除了元先生的白馍外,还有你送给凝儿的碧梧。在无数个日夜里,凝儿习惯了和碧梧作伴,已慢慢地淡望了元先生的白馍……凝儿即便是留在元先生身边,我和他也注定了要孤独寂寞一辈子的!没有人能让凝儿遗忘你,元先生也做不到。元先生深知凝儿忘不了你,他为了让凝儿不感受到压力,甚至不惜做个阉人……”
炎跃轩的眼角不禁流下了一颗泪珠:“朕自诩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男人,事实上,朕自愧不如。元先生的爱,足以让朕感到羞愧万分!凝儿,如果朕早些看破这一切,朕一定做个高尚的人,把你托付给元先生……不……朕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实际上,朕根本做不到!甚至来世,朕也不想放弃你!”
慕容芷凝抬头看着炎跃轩:“轩,你是对的!谢谢你把凝儿抢了回来,不然,这世上会多了三个痛苦的灵魂!元先生既然选择了用他一个人的痛苦,来救赎我们三人,他才是真正的大爱、大智慧,我们就安然地接受他的好意吧!”
炎跃轩把慕容芷凝揽到怀里:“朕至今仍记得两次把你从元先生身边带走时,他那绝望而哀怨的眼神,就像一丝火光突然被掐灭!既然他那么不甘心失去你,他当初为何轻易地让朕带走你?”
慕容芷凝偎在炎跃轩胸前:“凝儿之前也一直对这个问题深感疑惑!其实元先生早就在城外设下了机关,随时准备着和你拼个鱼死网破,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我们三人同归于尽。可当你出现在我俩面前时,元先生旁观者清,他一眼看出了你眼里的爱意,他瞬间明白了,你对凝儿所有的伤害,都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于是,他选择了独自心痛,放我俩的爱一条生路!”
炎跃轩轻轻吻着慕容芷凝的头顶:“朕和元先生相比,明显落败了!元先生在你心里有着神仙般的光环,而朕却是肉身凡胎!凝儿,元先生是为了能照顾你,才答应留在宫里的,朕保证会善待他的。还有,朕害得元先生孤独终生,朕心里也不落忍,你肚子里不是还怀有两个小皇子吗?朕想送一个给元先生,不是做义子,而是直接过继给他,随他姓元,为他养老送终,你看如何?朕也只有这样报答他了!”
慕容芷凝娇嗔道:“你在凝儿心里也有光环!孩子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怎么知道这一胎就是两个儿子了?”
炎跃轩矫情道:“是两位小公主更好,反正朕喜欢女儿。再说了,朕也越来越喜欢孩子了,你以后不是还要接着生吗?早晚还得生个儿了,正好给了元先生嘛!”
慕容芷凝生气地用手指戳着炎跃轩的腰:“喂……你站着说话,真的就不腰疼吗?你不是说了,以后再不让本宫生孩子了吗?”
炎跃轩轻笑道:“朕是不想让你受苦,无奈你母爱泛滥了,朕也由不得你啊!朕就依你,一切随缘,来多少孩子,朕都欣然受之!朕想通了,我俩只有拼命地相爱,才能报答元先生的成全之意!”
慕容芷凝抬头看着炎跃轩:“轩,你真的要带凝儿重返永宁吗?”
炎跃轩矫情地撇着嘴:“君无戏言!朕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
永宁城外的沙海中,镜泊湖四周修起了一排排亭台楼阁。一块巨型的奇石光可鉴人,上面用秦篆刻着“雷隐泊”三个朱红色的大字,大字底下,用小篆刻着慕容芷凝的名字、和她集帝后于一身的传奇故事。
一座精巧的九曲凉亭,一直延伸到雷隐泊中央,炎跃轩和慕容芷凝在凉亭里相偎看着风景。
炎跃轩侧身轻吻慕容芷凝的额角:“凝儿,你喜欢朕给你的惊喜吗?这里是我俩的离宫,以后每隔几年,朕就带着你来此小住几日。传说中的霍贝城,正静静地躺在我俩的脚下。我俩或许来不及开启这个神话了,但我俩的孩子,早晚会让它重见天日的。”
慕容芷凝看着清澈见底的湖水,惬意道:“凝儿很喜欢这里,就是太过招摇了!”她突然站起了身,指着水里:“轩,水里有东西,凝儿看到一片蓝色的光影。”
炎跃轩跨到凉亭的栏杆外,俯身伸手到水里,捞起一块蓝色的物体,放到慕容芷凝手心里。
两人发出了一声惊呼:“真漂亮!这究竟是哪个朝代的物件?”
躺在慕容芷凝手心里的,是一块精心雕琢的双鱼型玉环,精美得让人叹为观止。双鱼环如核桃般大小,通体呈蔚蓝色,由里而外流动着幽幽的蓝色光韵。玉环的材质,介乎于琉璃和宝石之间,两条鱼雕刻得栩栩如生,鳞甲片片分明。双鱼首尾相衔,彼此咬住对方的鱼尾,就像两条活鱼,仿佛随时都会跃入水中,消失无踪。
慕容芷凝抬头看着炎跃轩:“轩,凝儿觉得,这物件看上去十分神秘,仿佛是来自天上。也许,它是开启霍贝古城的钥匙!”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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