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的眼神从桌子上的包子、汤饺、粥品上扫过,她爹还没有醒来,她怎么吃得下去?
绿儿好一顿劝说,卢月才勉强喝了一碗粥,便去了卢老爷的屋子。
卢老爷还是跟前几天一样,整个人都陷在沉沉的昏睡中,脸上的皮肤显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蜡黄。
卢月感觉她爹都瘦了,瞧瞧这手上的皮肤都开始皱巴了。
她的手摸着卢老爷的手背,心中有莫名的酸涩,她来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孝顺卢老爷。
卢月想到难受处,眼泪瞬间“吧嗒~吧嗒~”滴在了卢老爷的手背。
“你这个丫头哭有什么用?”站在门口的朱神医忍不住叹息。
卢月一挥袖子抹掉眼角的湿润,“老头,我爹怎么样了?”
朱神医张嘴欲顶卢月几句,可看着卢月微红的眼眶,不禁心中微叹了口气。
“你放心,其他药材我那徒弟都备好了,现在就只欠东风。”朱神医摸着胡子道。
卢月瞬间松了口气,这心里安生了一半,三日后她一定要取到这极煞乌金雪莲。
朱神医瞧着卢月提起这最后一味药,神色不见担忧,心中略微狐疑,这丫头已经有了注意?
不过,朱神医倒没有出声询问,见卢月又坐回卢老头身边,目光注视。
朱神医便溜了出门,眼神间有一丝羡慕,这卢老头养了个好女儿。
卢月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让朱神医心底对她的那一点小小的微词消失了,甚至还有几分羡慕卢老头。
她接过绿儿手中的参汤,闻着那浓浓的一股味儿,别说是卢老爷了,就是她一连闻了好几天的老参味儿,心中都有些腻味了。
“爹,就再喝这几天了,您就再忍忍,女儿一定会让你好起来。”卢月舀了一勺子参汤喂到了卢老爷嘴边。
朱神医吩咐过了,卢老爷现在这种昏迷不醒的状态,除了参汤还能喝点啥?
没有,所以只能用参汤一直吊着,卢月心疼卢老爷好好的受了这一回罪,等她爹醒了,她一定要好好劝一劝,这什么金银珠宝哪有她爹的命重要呀?
卢月端着参汤碗一直喂到完,这才停下手,把碗递给绿儿,自己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卢老爷拭了拭嘴角。
几个丫鬟小厮忙帮衬着扶着卢老爷躺了回去。
卢月趴在床头看着卢老爷,目光不知何时瞥向了别处,眉头微微蹙着,三日后,自己要比什么呢?
那李婉仪第二场的鼓舞,看着确实不错,第三场她又要比什么呢?
卢月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重,一不小心睡了过去,直到被一阵喧哗的声音吵醒。
唔~自己居然睡着了。卢月撑起脑袋,揉了揉脖子,叫了几声绿儿发现没人应,在身上却摸到了她披得一件衣衫。
听见屋外的动静,她站了起来,走出屋子,见不远处有一大堆丫鬟小厮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卢月不解道:“你们在干什么?”
卢月的声音让丫鬟小厮大惊,纷纷无足无措地让开道。
“你们围在这儿干什么?”卢月的话还未来得及落下,就瞧见地上乌泱泱的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鬼?卢月狐疑的眼神望向一群丫鬟小厮。
几个丫鬟小厮相互看了几眼,一个丫鬟被推搡着出来回话,“回王妃的话,是...是蚂蚁。”
“蚂蚁?”卢月眼神微愣,不由想起了什么似的,几步走了过去,果然是蚂蚁。
只是这蚂蚁的数量颇为壮观,卢月蹲下身子,伸手在上面点了几下,果然如此。
福伯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王妃?”
再一看地上的蚂蚁,忽然变了面色,微有惶恐道:“王妃~快,快闪开,这等异象恐怕..恐怕不妥。”
福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色变得更加不好,一众丫鬟小厮吓得缩着身子,喏喏不敢言语。
卢月“噗嗤”一声笑了,“福伯,你们想多了,这是蜂蜜洒在这儿了。”
“蜂蜜?”福伯疑惑不解。
卢月笑着给众人解释,“这蚂蚁喜欢甜食,肯定有人把蜂蜜撒在这儿了。”
她对着福伯一阵低语,福伯便点点头去去就去。
没一会儿,果然有小厮带来了一个脸色惨白的丫鬟。
那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吓得浑身哆哆嗦嗦。
卢月轻声道:“你且别怕,把昨晚的事情再说一遍。”
“奴婢昨晚..昨晚天太黑,走路不小心摔了个大跟头,就把罐子里的蜂蜜撒了,怕.怕挨骂,就没敢说,奴婢错了。”那丫鬟吓得连连磕头。
“起来~”卢月挥手示意丫鬟起来,众人脸上的神色这才好看了起来。
卢月伸手示意小厮把这院里的蚂蚁处理了。
众人这才散开,院里变得清净了。
卢月看着地上留下的痕迹,神情若有所思, 三日后要的比什么,卢月忽然脑塞顿开有眉目了。
三日后,卢月把装着东西包袱递给绿儿背上,正准备出门。
忽见小厮慌忙奔来,道:“王妃娘娘,不好了,咱们府门口围了好多老百姓,赶都赶不走。”
“这是怎么回事?”卢月不解。
那小厮苦着脸道:“他们听说您要去参加那群芳赛会,都跑来看着热闹~”
卢月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她就说嘛?这好好端端地怎么会跑来一群人?
她派小厮出去打探,几个来回,小厮告诉卢月这群人还没有走,可眼看这离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卢月便和绿儿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两人出门才雇了一辆马车朝醉宵楼奔驰而去。
她们一下车,便看到醉宵楼门堵了一大堆的人,人山人海,乌压压的一片,简直可怕。
绿儿担忧地扯了扯卢月的袖子,卢月示意绿儿不要担忧。
两人在人群中人被挤来挤去,幸好卢月出门时扯着绿儿换了一套普通丫鬟的衣裳,在这人群中才不会那么显眼。
她们帕子遮着半张脸,简直就跟做贼似的。
“哎,你听说了吗?那秦王妃也来参加此次的群芳赛会?”有个粗鲁的汉子伸着胳膊挣扎,一边努力挤开人群,一边和别人说话。
“是吗?”另一个人眨了眨眼睛,“我不是来看秦王妃的,我是来看林婉仪小姐的,听说那才是个宛若天仙般的人儿~”
那口气,那目光说不出的痴迷。
两人的忽然对向另一个人,那人尴尬地摆了摆手,“我就是来看看热闹的,听说今天这醉宵楼会来很多名门闺秀,我就来看看了。”
卢月连忙扯着绿儿离开,就害怕被这些人看出来,那可就惨了,这多人,她们就真的成了插翅难飞的猎物。
那人群挤得卢月想哭的心都有了,幸好到了门口,有牌子在,果然提前让他们进了场。
卢月一进醉宵楼的大门,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土豪的气氛。
只见那大堂的悬梁上这挂着八盏二尺高的琉璃玄色玉顶花灯,把高台映照得如同白日,高台四周挂着红绸薄纱,装扮得喜气洋洋。
还有那金枝玉树,蓬莱万年红珊瑚,那雕琢如蚕翅的薄翼翠玉屏风,还有卢月叫不出名字的物件,全摆在暗处充当个摆件,就连那地上也是铺着木红地四合如意福禄锦纹栽绒毯,以棉纱织成,混合了动物的皮毛,毯外边为深蓝色,大边为方棋朵花锦纹,中边为串枝玉兰,毯心为如意的图案,质地轻而薄,踩而不黏脚,无声。
整个地上都是用这样一块一块的毯子拼接而成,土豪,真土豪,就这一块毯子,据绿儿说那在天府城最好的布庄就要一千两银子。
卢月大约估摸着这怎么不下上万两的银子了吧?这花容卿不会脑子有坑吧?
她看着那毯子上的一个个脚印,第一次有了种肉疼的感觉,那感觉就跟明知道踩在金子上,你却不能把它捡起来而痛苦纠结。
卢月四处瞅了瞅,心想着这要是趁着人不注意,捡起一块毯子拿出卖了那也能应该换不少钱,可这春天的薄衫,又能藏到哪里去呢?
一楼的席位坐得满满当当,一个个眉目清秀,身姿妖娆的女子,为每一桌的贵人上点心、酒水。
再看那二、三楼,个个挂起了刘海戏金蟾老镜帘,这帘子从里头往外瞧景儿容易,往里面瞧可就半点都看不着。
这帘子放下,恐怕这已经坐满了人,比起前两日的比赛,楼上位置的空闲,再看今日楼上的席位,果然应了之前那人说的,这全天府城的贵女都来瞧热闹了吧?
卢月不再多想,拉着绿儿去了高台后的厢房,前几日还人满为患的厢房,此刻只冷冷清清地坐着几个姑娘,卢月刚一踏进门,瞬间引来好几道目光,左边那位姑娘,一见是卢月,瞬间身子离了椅子。
她回头一瞥其他坐着不动的人,脸色尴尬地又坐了回去。
卢月猜测她可能是想向自己行礼,见其他人不动,胆子又怂地坐了回去。
她倒不在意这些虚礼,只要她们不惹她就好。这姑娘看着脸生,卢月也没有什么影响,她正想着,只见那林婉仪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多个眼巴巴望着的姑娘,她们看着林婉仪目光崇敬。
林婉仪走了进来回身看着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那些小姑娘眼眶微红,卢月从那眼神中读出了几分依依不舍的感觉。
喲,这林婉仪居然有了小迷妹?这就厉害了。
卢月不过是因为好奇盯着瞧了几眼,就遭到其他一个姑娘的白眼,那眼神中赤裸裸地写着:傻子,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