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被小厮被带进来时,一眼就瞧见花容卿右手执着黑子,左手拿着白子。
居然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卢月嘴角微撇。
花容卿抬头,嘴角勾出妖冶的笑意。
“来了?”
这般问候,倒让卢月心地生出了几分相熟朋友的错觉。
“嗯”卢月露出一抹笑意,这才注意到今日花容卿居然穿了一身白衣。
卢月神情微怔了怔,如果说秦沐枫穿一身白衣像一座千年冰山的话,那花容卿的一身白衣就如同艳丽的妖孽,美艳不可方物。
或许美艳这两个字形容男子不妥。
两人面对面而坐,花容卿示意卢月看面前的棋局。
只见面前留着一副残局,白子和黑子相杀相逼,初看形势处处透着平缓,再着眼却发现暗中破涛汹涌,暗藏杀机。
“今日在下不知有幸能请卢公子下一局?”花容卿含笑道。
那蛊惑人心的笑容,让人很难拒绝,卢月也是。
“那请花公子赐教~”卢月笑起来时,给人感觉很明朗,犹如春风中的一朵野花,带着明艳的灿烂和暖意融融的光。
花容卿扯着宽大的袖摆,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卢月嘴角牵起,眼神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她看着棋局上黑子的局势,虽表面上棋象平平的,但是却略微逊白子三子。
卢月面上表情不变但是心中不由啧啧出奇,这花容卿还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君子,不但琴艺高超,而且这棋艺也透着不凡。
“卢公子是客,先请~”花容卿道。
卢月不做推辞,伸手拿起一枚黑子,细观棋局之后,放在一个位置上。
花容卿眼神飞快闪过一抹讶然,他还以为卢月会去封杀他的出路,没想到卢月竟然把棋子放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
他心中琢磨卢月会不会下棋?但观看卢月不慌不忙地盯着棋局,一点怯都不露,心中泛起一丝迷惑。
“花公子请~”
白白的机会放在跟前,花容卿岂能放过,他执起白子杀卢月的黑子。
“承让。”
卢月见失了一子,也没半点不快,含笑不语。
只见她目光凝视棋盘,伸手拿起一个棋子,随意落下。
花容卿面上不动,眼神却定定地瞧着卢月身上,这女人该不会是想跟他玩什么心眼吧?
花容卿步步紧逼,卢月随意下子,只见盘上棋局瞬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白子远胜于黑子。
这种小打小闹的玩法,花容卿自从学棋之后,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偶尔被卢月这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下法伤掉一子半子。
花容卿越发摸不着卢月的心思,刚开始还能纵观全局,眼观六路。
可眼见卢月在棋局上的黑子大多成了死棋。
他便时不时同卢月说上几句话,或是悠闲地煮个茶水。
卢月嘴角逐渐僵硬,表情似乎有了片刻的为难。
这样的神情落在花容卿的眼中,眼神中闪过一丝愉悦,他还以为这人是棋中高手,没想到....
就在花容卿出神之际,卢月手快落下一子,杀掉花容卿一黑子。
“请~”卢月声音透着一股子灵动。
花容卿拿起一子正准备下时,忽然发现棋局上的形势发生了新的变化。
之前棋局中黑子的死棋全然一变,竟然使死棋变成了活棋。
棋局上卢月之前看似下得没有章法的黑子,竟然在关键时刻,被卢月一子打破所有僵局,就像那城墙远处看着又高又结实,但是却被那墙角的老鼠洞给破了玄机。
只见所有的黑子似乎都连在了一起,形成了新局势。
而自己的白子却似乎陷入了黑子的圈套。
他抬起眸子眼神掩不住惊讶,瞧见卢月眼中透着的亮光,就像一只偷了腥的狡猾狐狸一般。
“哈哈...”花容卿畅意地笑了起来,拱手道:“卢公子,在下佩服~”
最后,卢月以半子错失,输了。
卢月虽输了,却输得坦坦荡荡,毕竟这花容卿的棋艺确实是在她之上。
花容卿眼皮微微抬了一下。
他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态,示意卢月喝茶。
卢月端起茶杯微微地抿了一口,眸子一转,问起了之前托付给花容卿的事情。
花容卿摇了摇头轻笑,“卢公子,莫急莫急~”
卢月见他拾起桌案上一颗颗的白子和黑子。
她心中琢磨,不知道这花公子到底弄没弄明白“灵宝”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就在卢月发呆间,只见丫鬟们上前撤了桌案上的东西,捧了笔墨纸砚过来。
卢月眼神疑惑地看着花容卿铺开纸张,他拿起蘸满墨汁的毛笔。
他瞥了卢月一眼,沉思片刻,挥墨泼毫。
顿时字之体势,一笔而成。
卢月眼神莫名,这..花容卿为何写灵宝二字,难道说这两个字有玄机?
只见花容卿朝卢月微微一笑,那扑面轻轻射来勾人的笑意。
卢月只感觉脸上一热,不自在的撇开了目光,心中暗叹:笑成这样,真要命。
“花公子,这....”卢月话未说完却被花容卿打断。
“卢公子…别急”花容卿微叹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
卢月眼珠子一转,瞧着花容卿眼角微挑,目色中挑起一抹薄薄的桃色,让人瞧着就赏心悦目。
“花公子~我们好歹已有三面之缘,再叫公子听着别扭,我看花公子年岁定比我长上几岁,如不嫌弃,花公子可唤我一声卢弟,我称呼你一声花兄如何?”卢月嘴角弯起,心中却打着如意算盘,这花容卿人美貌,交个朋友,怎么样看都是她值~
“咳~”花容卿喝茶的手一顿,瞧着卢月。
卢月面色含笑,这人三番五次打交道,感觉心底并不坏,至于自己是女的这一回事,反正这位花公子目前并不知道,以后再找机会告诉他。
“好~”花容卿点头含笑道。
“花兄,这里面有什么名堂吗?”卢月指着纸上微干的墨迹。
“言弟请看~”花容卿移动着手下的纸转了半圈,指着“灵”字上半部分,问卢月:“你看是什么字?”
卢月眼神一亮,“山?”
花容卿抛了一个赞赏的眼神,道:“第一字可以拆成山和火。”
“第二字可以拆成宀和玉。”卢月指着第二字说道,顿时茅塞顿开,原来这“灵宝”二字是个拆字谜。
卢月摸着下巴站起来站起来小声嘀咕:“这宀不就是指覆盖、房屋之意吗?这有山有火有房屋有玉的地方。”
花容卿听到只是一笑,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
卢月心中微微懊恼,低头沉思,可惜自己不是这儿的人,对这里的地势地形一知半解,哪里知道什么山呀?
花容卿见卢月脸上努力思索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人好像长得还不错。
“言弟瞧我这前头池子里的水怎么样?”花容卿嘴角微勾。
卢月闻言眉头微蹙,这怎么一下子又扯到池子里去了,卢月瞥了一眼,“清~”
那白玉砌成的池塘,上面飘着几朵睡莲,那水幽幽地泛着清绿,水面时而泛起波浪,时而如同镜面平静无波。
偶尔还有几条红色的鲤鱼游来游去。
“那现在请言弟闭上眼睛~”花容卿示意卢月闭上眼睛。
卢月心中奇怪,不知道花容卿要做什么?可看到花容卿神情间坦然,便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因为她实在想知道这花容卿在搞什么鬼?
“你感觉到了什么?”花容卿又道。
卢月用力去感受四周,空气中似有风在微微浮动,很轻很轻。
“风~”卢月得意地一笑,睁开了眼睛。
她只听见花容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卢月侧脸去看,见花容卿笑得很美很美,美到惊心动魄,那浅色的唇勾起的样子就如同天上的一道弯月。
卢月几乎都要看呆了,在花容卿眸色越来越深中,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那山的名字是清风山。”
花容卿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什么示意他可什么都没有说。
卢月高兴地伸手拿过桌上的折扇,拱手道:“花兄,我先告辞了,以后机会再来拜访你。”
花容卿含笑点了点头,目送着卢月离去。
“主子何必给自己惹上这麻烦,您明知道现在处处都是三皇子的爪牙,还怎么....”白爷说着声音不由低了下去。
花容卿眼睛轻轻地一瞥,白爷便躬身退了下去。
花容卿身后有一貌美侍女,穿得衣色和其他普通侍女没什么两样,不过那腰身格外的纤细,她的容色掩在阴影处,卢月倒是没注意瞧她,她可是把那人看了个一清二楚,明明就是个姑娘家,却爱扮这公子哥的模样,眨着那双无辜的眸子就知道到处勾人。
“公子~奴婢瞧着你对这秦王妃当真是不同...”那女子勾着浅浅的笑,伸手要给花容卿倒茶。
花容卿眼神轻轻地一瞥,那女子才惶然住口,一下子跪了下来请罪。
花容卿拨动着手中棋子,声音无任何波澜,“下去。”
雅艺坊四楼,秦沐枫靠窗而立。
顾长恒倒了一杯酒品了两口,见秦沐枫站着还不动。
他顿时道:“你先过来喝杯酒~”朝秦沐枫招手。
秦沐枫站着不动,不知道卢月出来了没有,她已经进去....
他瞄了一眼云板,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
顾长恒无奈只得端了酒杯过来,塞到了秦沐枫的手中,“喝~”
秦沐枫看了一眼,瞬间端起喝掉,顾长恒借着那半开的窗户看了一眼,对面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