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逢舟以为她跟往常一样要告诉自己什么,便一边如常地点头,一边细致地给她切牛排。“嗯, 你说, 我听着。”
“就是, ”虞亭晚正要开口, 陆逢舟的手机不适宜的响了起来,来电人是许因梦, 一般许女士只会在有事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虞亭晚要告诉自己说什么,“待会你再跟我说。”边说边他按了接听键:“喂,妈。”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么熄了火, 虞亭晚无奈地呼了口气, 接着就见陆逢舟神色大惊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她也不由站起身,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逢舟无暇跟她说话,紧握着手机继续听着那头许因梦说什么。
待挂了电话, 他披上外套,交代她:“我们先去我家。”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神色如此慌乱,不解和担忧更深:“到底怎么了?”
“我爸涉嫌贿|赂官|员。”他点到即止,没直接说陆思远现在被上面扣|押了。
虞亭晚瞪大眼眸,下意识问:“那你爸真的那样了吗?”
“怎么可能?!”即使是她,陆逢舟此刻听到这话也无法克制怒气。
触到了他雷点,虞亭晚吓一跳,小声地说:“对不起。”
陆逢舟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陆思远虽然背叛了感情,但陆逢舟跟他这二十几年的父子情不是白说的,他对对方深信不疑,他的父亲驰骋商场,呼唤风雨这么多年,哪会碰去那根高压线自寻死路。
两人迅速离开餐厅,开车前往陆家别墅。
陆逢舟边打蓝牙电话边开车。如今出了事,虞亭晚也不敢惊扰他,静默地坐在副驾驶。
听见他对电话彼端的人说:“那几个老古董就是棋子,被陆已凡唬到了。”
“现在我爸进去了,下面他们就要对付我了。”
她听到这,心里一惊。陆逢舟挂了电话。交代她:“这两天不太平,你别看网上乱七八糟的消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虞亭晚担心地追问。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瀛江的填海批文被我爸拿到了吗。”陆逢舟跟她解释:“有人举报上面的几位官员涉嫌贪|污受贿,给我爸开了绿灯,现在所有牵扯到填海批文案的人都在接受调查。”
虞亭晚惊讶不已,没想到背后牵扯到的关系这么厉害。见他努力着沉重镇定,却还是难掩慌乱焦虑。不由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能,”陆逢舟看她一眼:“你照顾好自己,别给我添乱。我会马上安排你出国,就当是提前去学校。”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能让许因梦和虞亭晚一起受苦。
虞亭晚一顿,突然觉得事态比他说的还要严重。
他们的车子正驶向一个十字路口。陆逢舟走的是南北走向的那一条路。而这时,东西走向一辆大货车正向他们左侧以一种罕见的速度疾驰。
“后面的车是疯了吗?”透过后视镜,看到一辆飞快驶来的红色跑车,陆逢舟骂了句脏话。
后面的跑车正在全力拼速,仿佛要撞上他们。这跑车上的人正是一年前被陆逢舟打的只剩半天命的李浩东。
陆逢舟那晚往他那里插了一刀,从此他就跟古代的太监一样不能人道,一个无法创造利益的儿子,唯利是图的父母毫不意外地放弃了他,任他醉生梦死。
这一年他的生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恨不得杀了陆逢舟。
今晚从酒店出来,碰到他和虞亭晚享受二人世界好不快活,醉意涌上心头,他恨意达到顶点,恨不得开车撞死这对狗男女!
反正他的人生已经完了,那就让他们也一起下地狱吧!
虞亭晚刚想说什么,接着就目露震惊和恐惧。
这时陆逢舟的注意力一半在自己的车上,一半在后面的那辆跑车上。未注意到东西方向左侧,朝他们疾驰而来的大货车。
一切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陆逢舟最后一秒注意到危险来临时,没有一丝迟疑地离席、躬身,用尽全身力气攥住方向盘往自己这个方向一扳,尔后用整个身体紧紧护住副驾驶的虞亭晚。
大货车和跑车重重地撞上他们,发出沉闷剧烈的撞击声。
虞亭晚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车身剧烈晃动,车窗破裂粉碎,金属油漆的味道肆意弥漫,耳朵好像被轰隆声震的失了聪。
她用尽力气推开死死护住自己的男人,然而无论如何她都推不动。他犹如石像定在那,紧紧的、狠狠的将她抱在怀里。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警车的鸣笛声终于传来。
陆逢舟身上的力气也终于用完,他受到猛烈撞击的脑部和腿部,这一刻终于感到剧烈的疼痛。
爱情是什么?是深情脉脉的互相凝视,还是比翼双方一致奔向前方的极目远方?亦或是在灾难时刻本能的义无反顾、舍身忘义?
陆逢舟不知道,或许这些都是。
他只知道一点,哪怕整个地球毁灭都无所谓,只要他的晚晚没事就好。
他缓缓放开双手,见她额头沾有血迹,他皱着眉,无力地说:“你受伤,流血了?”
望着浑身是血的他,虞亭晚泪如泉涌,伸手轻轻的触碰他血迹斑斑而模糊的脸庞,“不是我的,是你,你流了好多血。”
陆逢舟安心的扯了下嘴角,低低地回了句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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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手术抢救室。虞亭晚背倚雪白的墙壁,魂不着体。
紧凑的高跟鞋踩地声传来,一个高挑纤瘦的身影挡在她面前,是许因梦。
她气得扬起手就要打虞亭晚一巴掌。可见她浑身是血,眼泪哗啦哗啦地流,可悲又可怜,一时止住,慢慢地收回手。
漫长的手术时间过去,医生从手术室出来。二人不由移动僵硬的身体,着急地问医生手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