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没料到林锦书的出现,看清门口站着的两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愣了愣。
林锦书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被几千匹马力的拖拉机重重碾压过。
这什么情况?蔡允泽??金屋藏娇???
没等她捋清思路,漂亮女生柳眉一竖,双手环胸,普通话不甚流利地率先发难。
“嘿!诺亚!what’s wrong with you?(你有什么毛病)不是说好不玩这些花的么?”
蔡允泽语气冷淡:“不是你想的那样,怎么突然过来了?”
女生满脸的不高兴:“什么突然啊?明明是你说周一有事,改到周三的,我还想问你呢,在这里等你半天,发消息打电话都不回,我差点都等睡着了。”
蔡允泽回忆片刻,估计是真不记得了:“……抱歉,晚上临时有应酬,这周先取消吧。”
女生白他一眼:“那拜拜我去吃夜宵了,回头再联系。”
她跑回客房“砰”地甩上门,没几分钟又换身衣服出来,背上链条包施施然走了。
等她离开后,蔡允泽脱去外套,挽起衣袖进到客厅里。
林锦书不知不觉跟在他后面:“你……女朋友啊?”
蔡允泽瞥她一眼:“不是。”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瓶苏打水,放到林锦书面前:“我不交女朋友。”
倒是符合他的性格,蔡允泽从来认为感情是无用物,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他就像一台对人生精密衡量的标准机器,永远按照自己的规划往前奋进。
林锦书心里明白,她不是殷妙,能够得到蔡允泽的特殊关照和知无不言的回应。
明明两人的关系没有熟到那份上,打探人家隐私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她还是忍不住询问。
“那你们……”
蔡允泽将玻璃瓶搁到茶几上,碰撞出轻微的“咔嗒”声。
“艾琳(Irene)是美籍华人,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她的性观念很开放。”
“我们是互相解决生理需求的关系。”
炮友。
这个单词突然跳到林锦书脑海里,炸得她灵魂出窍。
过于震惊的事实让她失去语言组织能力。
“殷妙她知、知道吗?”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下,她忽然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蔡允泽短暂的沉默,随后很快答道:“知道,安济刚成立那段时间,她晚上碰见过一回。”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蔡允泽坐在沙发上,摘下眼镜,疲惫地揉着眉心。
然后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没有镜片遮挡的目光,冷厉又疏离,带着久居上位者独有的审视。
这一眼,如同当头泼下的凉水,让林锦书骤然清醒。
她从来不曾了解他。
蔡允泽本就是在名利场里打滚的人,他世故且圆滑,是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
无论是鲜花还是咒骂,只要能将他送往高处,蔡允泽永远甘之如饴。
根本没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他明明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
是她把他想得太美好太高尚。
可时至今日,林锦书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
狂乱的金属乐,青轴的敲击声,纤长的十指仿佛跳舞般在鼠标和键盘上飞跃。
嘈杂的背景音乐中,房间大门被人“咣咣”敲响。
“大半夜的谁啊……”林锦书嘴里轻声嘟囔,不情不愿地趿拉拖鞋过去开门。
外面站着位黑色头发的陌生青年,抬起薄薄的眼皮无声注视她,楼道昏暗的光影正好覆在他俊雅的面孔上,像是蒙着一层虚幻的面纱。
林锦书茫然片刻,这才想起来,自己早已把隔壁房间租给殷妙口中的“学长”。
想来就是这位。
青年礼貌地没有向屋内张望,只是嘴角微抿,用手指了指她耳机。
林锦书手忙脚乱地摘下,层层叠叠的激烈鼓点瞬间消失,世界顿时无比清净。
“抱歉,老房的隔音不太好,时间不早了,可以麻烦你注意音量吗?”
他的语气冷淡,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林锦书心怀歉疚:“对不起,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