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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哀帝 第75章

大汉哀帝 高桥崆 3880 2021-07-05 08:33

  然而那股极具压迫感的眼神杀,强烈且一触即发,简直就像直接针对在场诸人的当面发难。

  这又该作何解释?对于此事,刘欣和自己自不待言,董赟和小凉全不知情,两位王将军也不过局外人,眼神杀没道理射向无辜的众人......可是这又没法解释,朱宛亦目光中暗藏的杀机,为何如此具象,聚焦,而非抽象,发散。

  对此,董贤头脑中先是提出了不下一百种假设,继而逐一否定,最终百思不得其解。

  直接问本人的话,非但不会有答案,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迫使她铤而走险,适得其反。

  跟小果聊聊怎样?小凉抱怨他近来不知为何情绪低迷,自己这个兄长要是只知道隔岸观火的话,算不算不称职呢......通过摸底恳谈,及时了解小果的心理波动,一并打探那日变装出行之后发生的事况,也不失为一条补救之策。

  同一时刻。长乐宫,永信殿。

  “刚才皇帝专程遣人送来的果子,皇后为何碰都不碰?”皇太太后傅瑶轻轻摆手,贴身老宫女琉璃便将盛有剩余朱颜的果碟端离主子眼前。

  “姑母,臣妾听人说,这是昭仪母家孝敬宫里的东西。想必是一时送的多了,吃不完烂掉也是可惜,这才打着圣意的幌子四处派送,无非顺水人情罢了,不值得稀罕。”皇后傅黛君面露不悦之色,冷嘲热讽道,“昭仪和驸马都尉过去不是陷害过臣妾,诬赖臣妾在浆果冰粉酪里下了药吗?如今易位而处,天知道他们送来这些果子,有毒无毒呢?纵然无毒,董府无事献殷情发送的东西,不脏么!傻子才去吃它呢......”

  傅黛君正在旁若无人地自说自话,不妨皇太太后身旁伺候的琉璃及时出言劝止:“皇后娘娘,请注意您的措辞。”

  “我的措辞?我的措辞怎样......”傅黛君刚要辩白,猛然记起面前的傅瑶并未对送来的果子敬而远之,倒是接连啖尝了三四枚,方知自己口无遮拦地抱怨什么“脏”“傻子才吃”之类的话,暗含对长辈的不敬。整个人顿时哑然,不得已尴尬地从座位上起身,缓缓踱到对方面前,欠身致歉道:“臣妾失言,请太后责罚。”

  “要是责罚能让皇后变得识趣懂事,哪怕担下苛待晚辈的污名,哀家也是在所不惜的。可惜责罚貌似对皇后无用,所以只得多费一些唇舌:不要忘了,你是皇帝的正宫,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并非小门小户终日争宠的妻妾,更不是市井泼妇之流。”傅瑶此时愠恼的,显然不是堂侄女偶然的言语冲撞,更多则是对方处事一味的任性幼稚和不成器,“既为中殿,必得有国母的胸襟,不以身外之物好坏而乱心,不因一时一事得失而莽行,说出来的话别总跟个深宫怨妇似的。”

  “臣妾受教,不敢有负太后信任,”傅黛君竭力放低姿态,以退为进道,“太后嘱咐,臣妾无不遵行,不敢不用心......”

  “皇后这么说,倒像受了哀家多少摆布似的。哀家可是有言在先,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皇后自己斟酌,别动辄搬出永信殿说事。哀家本无意沾皇后的光,自然也没有理由代皇后受过。”

  “是臣妾失言了。”傅黛君愧歉连声,“一切都是臣妾自个儿的主意,横竖与太后无关。”

  “话虽如此,你终归是傅家女儿,哀家的堂侄女。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稍有差池,哀家想要独善其身也难。到时整个傅家,恐怕都会为你所累。”

  “姑母教训的是,臣妾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傅黛君虔心应付道,“臣妾以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所以这阵子特意命人打探董府众人的底细。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臣妾给挖着了不少耐人寻味的内幕消息......”

  “那就让哀家替你掂量掂量,对于你的竞争对手,究竟挖得够不够深好了!”傅瑶鼓励道。

  “姑母可知,无忧翁主这女人,她肚里的孽种,可是大有乾坤呐......”

  “你若重提那孩子不是驸马都尉的骨血之类旧话,哀家的耳朵可真要起茧子了......”

  “姑母容禀。坊间传言,翁主乃是因为清誉受损,为了遮丑,这才嫁与驸马都尉为妻的。”

  “哦?清誉受损?这条消息够热络的。既称翁主清誉受损,到底因何而损,又是为谁所损,你可全都搞清楚了?”傅瑶继续盘问。

  “唯独这一点,真相尚不明朗。”傅黛君坦言,“望姑母宽宥,容臣妾继续跟进。”

  “无妨。真相尚不明朗,非皇后之过。”

  “姑母的意思是,不怨臣妾办事不力?臣妾惶恐,还望姑母提点一二......”

  “哀家听闻,翁主清誉受损一事,并非空穴来风,乃是强人所为。皇帝龙颜震怒,私下授意御林军会同暗行御史从速侦办,谕令不惜一切代价缉拿人犯,给翁主一个交代。丞相孔光之子孔放,左将军师丹之子师业,甚至还有哀家堂侄,你兄弟傅越,也曾一度被列为排查对象......”

  “姑母此话当真?”傅黛君眼皮微抬,朝傅瑶旁边的琉璃投去一瞥,叹服于这位资深宫人的情报搜集效率。

  “消息来源绝对可靠,不会有假。”傅瑶言辞凿凿。

  “简直荒谬!皇上居然疑心到了二弟头上,这不是在打臣妾的脸吗!”傅黛君深表痛心。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过激。虽然皇帝从未把一个整日眠花卧柳的国舅爷放眼里过,但到底没有真的把他怎样。哀家用不着避讳你,就事论理,你那好兄弟胸无大志,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擅动金枝玉叶。明明只要花钱就买得到乐子,实在犯不着惹一身骚。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姑母明鉴。二弟自然不是会做那种龌龊之事的人。”傅黛君诺诺,不肖兄弟的猥琐脸孔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只是苦了无忧翁主,好端端被人玷污了清白,最后不得不寻求一介‘男’宠的庇护......试问若是有朝一日被好事之徒揭开疮疤,还怎么做人呐......”傅瑶目光游弋,若有所指。

  “到时不光翁主在人前没法抬头,驸马都尉想来也会被她拖下水吧?等到董、朱两家颜面扫地,姑母,您说他们会不会被整个都城里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呢......想想都觉得解气!”傅黛君阴笑不已。

  “不可只顾眼前痛快。子嗣的事情,皇后,你要早作打算才是。”

  “子嗣?皇上没那个意思,臣妾能有什么作为......”傅黛君神色转暗。

  ☆、榆瞑

  “贵为皇后,一辈子不得皇帝宠爱又何妨,只消守好中宫之位,还愁没有出头之日吗?”

  “臣妾愚钝,望姑母明示。”傅黛君一脸茫然。

  “昭仪位分仅在皇后一人之下,亏她能豁得出去,才给自己挣了个好前程......”傅瑶澹笑道,“若不是在母家寻死觅活,抵死不嫁旁人,驸马都尉也不会力促皇帝纳她为妃,皇后可知,什么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依臣妾看,应该叫做处心积虑才对吧!”

  “你说处心积虑也好,那又如何?毕竟后来这事成了,苦肉计奏了效,她如愿以偿入主椒风殿,留在了皇帝身边。”傅瑶敛笑,“常言道:成王败寇。说什么‘不以结果论英雄’,到头来还不都是‘任凭英雄论结果’么!”

  “昭仪运气真好,寻死觅活熬成了英雄......听姑母的意思,是要臣妾学她,寻死觅活?”

  “寻死觅活这一招,且不说昭仪已经用过,就算你执意东施效颦,做给谁看?管用吗?”

  “姑母既断定寻死觅活无用,又何苦劝臣妾去讨皇上的嫌呢。”傅黛君惆怅道,“姑母不是不知,皇上待臣妾全无夫妻情分,且有驸马都尉在侧祸乱君心,就算以死相逼,也不会轻易对臣妾敞开心扉......到时候下不了台的,恐怕只有臣妾这个可怜虫而已。”

  “你甘做可怜虫,哀家想拦也拦不住,只是替你感到可悲:怎样才能改变当前的处境,你心里当真没有半点想法?”傅瑶点拨道,“如果你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危机意识,那哀家就提醒你,论以退为进之法,除了‘以死相逼’,应该还有一个‘负荆请罪’。”

  “以死相逼尚且无用,更何况负荆请罪,到时不过在皇上面前白白出丑罢了。”

  “皇帝容不得你,是因为倚重驸马都尉的缘故。你与驸马都尉交恶,皇帝自然气不过,为难你,不饶你。若皇后主动屈尊,向驸马都尉低头,同他冰释前嫌,按驸马都尉的秉性,未必不肯再拉你一把。皇上看到你们和解,就没有理由继续不待见你了。”

  “臣妾只知道:人心隔肚皮。驸马都尉待皇上好,谁知是不是装出来的。”傅黛君意难平。

  “日久见人心,岂能单靠一个‘装’字摆平一切?哀家做过先帝的昭仪,继而位在定陶太后和恭皇太后,新进又从帝太太后变成了皇太太后,名分虽说变来变去,但光大门楣的本心,却一刻不曾动摇。这就是人性,本性使然。这些年来,哀家无论阅人识人、还是选人用人,从未出过岔子,哀家说驸马都尉不错,他就一定不错。可惜啊,驸马都尉是个男儿身,若他是个红妆,即便皇帝立他为后,哀家也绝不阻挠,管他是与不是傅家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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