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姐的兄长刚才已经被太子派来的人给接走了?怎么可能!”王获与董贤之妹董赟初次见面,正要惊艳于对方的婀娜美貌,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暂时收起了审美之心,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不是事先说好申时来接人的吗?”
“未时三刻便有辆马车来接哥哥,进来一个红脸大汉,哥哥似乎问了对方什么话,然后就随来人走了。”董赟猛然想明白过来,知道情况有变,吓得魂不附体,拉住王获连声请求道,“如果接走哥哥的不是太子派来的人,那哥哥岂不是有危险?王将军,您一定要赶快把哥哥给找回来啊!哥哥眼下没准已经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迟了肯定会有危险的!”
“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寻您兄长,哪怕是翻遍全长安城,也要把董公子给找出来!”王获虽然这般安慰董赟,但内心忐忑不已。情知事态严重,当下绞尽脑汁思索歹人的目的和可能的去处,可惜唯一的线索仅有一辆轻型马车和一个说不清出处的红脸大汉,貌似查无可查。
怀着焦急的心情,王获准备离开董府,打算沿途向路人问询马车和红脸大汉的下落。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响过,离府门最近的一棵大桑树树干上,便多了一枚枪头形状的飞镖,尾部还系着一根白绢条。
王获快步上前,拔出飞镖,解下白绢查看,只见上面用黑墨写着九个大字:
董贤被困城南天王庙。
☆、邪俎
发镖人是谁?王获追溯飞镖的轨迹,朝远处望去,却一无所获。城南天王庙,王获虽不常去,但来长安以后,到是曾听旁人提起过这个庙宇,还有废庙闹鬼的传闻。心说天王庙离此不远不近,莫非董贤真被人虏到那里去了?事不宜迟,不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仗义相助之人真实身份如何,也姑且不论消息的可靠性,死马当活马医的王获不敢有丝毫怠慢,一面遣人回禀太子,一面率余下三名随从,一路驰马往城南方向飞奔而去。
长安城南,天王庙。
话说董贤身陷罗网无计可施,红脸和黑脸两个汉子的魔爪已然伸出,正毫不容赦地撕扯受害人的衣衫。虽是初秋时节,近日却都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董贤其时所穿衣物只有薄薄两层,很快便被对方从身上扯掉外衣,丢到一旁的地上。
“你看,这小子手腕上戴着一串七彩宝石,想必值不少钱吧?”黑脸汉子取下董贤手上那串多宝手串,边交给红脸汉子边发话问。
“这条手串集各色美玉、碧玺和水晶等宝石于一体,每一颗都如此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绝非寻常物件,多半是价值连城的皇家宝贝。”红脸汉子顺手将多宝手串塞进包袱中。
“这小子腰间的长鞭也够别致,上面还有莲花纹路,看上去挺讨喜的。”黑脸汉子举着董贤的莲花鞭,随手在空中晃了几下,也丢到一边。
“待会完事后正好可以拿这条鞭子将这小子勒死,省得再去寻别的工具了。”红脸汉子凶狠地望着石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董贤道。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董贤自认已是任人宰割的命运,无助地合上双眼,茫然感受庙宇大殿阴冷的空气,渐渐滋生出咬舌自尽的念头......然而毕竟心有不舍,不为惜命,只为再也见不到刘欣。在这生死之际,他心中反复默念起刘欣的名字,叹道:刘欣啊刘欣,我本与你盟誓今生,不求缠绵温存,但求常伴相守,然而不料有今日横祸,也是我命短福薄。与其受人摆布之后再送掉性命,不如自求一死来得痛快,你我之间若还有缘,只愿来世再见......
既已有所觉悟,董贤突然双目圆整,用尽浑身力道朝两个歹徒喝道:“都给我听好了,小爷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只可惜你在做鬼之前,先要为娼为奴,任我兄弟二人玩弄!”红脸汉子全然不顾董贤的言语威胁,犹如恶狼一般虎视眈眈,预备下手剥掉董贤的内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咚”“咚”两声巨响,庙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撞开,原来是王获带着三名侍卫持刀冲了进来,须臾之间便将石台边两个汉子围在中间。
“董公子,本将军救护来迟,让你受苦了!”王获眼见董贤看上去安然无恙,不觉倍感欣慰,但见他衣衫不整地仰躺在石台上,又不由得心生内疚之情。
“王将军,你来得还不算迟,若是再晚片刻,恐怕真的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侥幸逃脱咬舌自尽歹运的董贤如释重负,会心朝王获露出苦笑。
“你们还不快快退下,要不然我就宰了这小子,叫你们白忙活一场!”红脸汉子困兽犹斗,从靴子边上掏出一把匕首,此刻已架在了董贤的脖子上。
“大哥说得对,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黑脸汉子壮着胆子跟着虚张声势。
“你们这两个恶徒,死到临头还负隅顽抗,我劝尔等赶快放人,束手就擒,尚可留得全尸!”王获朝歹徒们大声呵斥道。
“王将军,你也不必替我求饶,他俩存心要害我,你就让他们动手好了。只是待我死之后,替我报此深仇大恨便罢!”董贤朝王获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便宜行事。
“董公子大可放心,你若真的命丧恶徒刀下,本将军一定会好好替你报仇的。到时定将这两个狂徒凌迟处死,剁成肉泥,为你祭奠。不仅如此,他的家人全都要死,我会禀明太子殿下,诛其九族,五马分尸,不留活口!这样可好?”王获微微点头,朝红脸和黑脸汉子说出了董贤暗示自己的话。
“很好,既得王将军承诺,小爷死也瞑目了!”董贤故意冲着两个汉子喊道。
“大......大人饶命!”红脸汉子闻言浑身抖如筛糠,扔掉匕首,跪倒在地,朝王获磕头不止,“小人受人唆使,鬼迷心窍,冒犯董公子天威,罪该万死,惟愿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累小人的家人!”
“小人一时糊涂,情愿赴死,只求将军饶恕我父母妻儿性命,小人来世变牛变马,报答将军大恩!”黑脸汉子也跟着跪在王获面前,磕头如捣蒜一般。
“既然认罪伏法,还不赶紧交出解药?”董贤见此招奏效,口出命令道。
“是,是!解药在此,公子饮下即可恢复体力。”红脸汉子从怀中掏出一个一寸来长的小瓶,双手捧到王获眼前。
王获接过药瓶,揭开封瓶木塞,又将董贤扶坐起来,替他披上外衣,瓶口对嘴灌入药液。
不到一寸香工夫,董贤见手脚已能活动自如,便起身整理装束,又向红脸汉子讨还了被强抢去的多宝手串,重新戴回手腕上。
正在此时,忽然听见庙门外有人连声大喊“星辰”的名字,听声音,竟是闻讯赶至此地的太子刘欣!循声望去,只见刘欣身着侍卫服饰,风尘仆仆,一马当先冲进大殿,身后还跟着十数名带刀侍卫。
“末将等方才救护不力,险些让董公子受苦,自知辜负太子殿下信任,听凭殿下责罚!”王获及随他先期前来庙中的三名侍卫跪伏在气喘吁吁的刘欣面前,口称有罪。
“星辰,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刘欣无暇顾及王获等人的谢罪,径直来到石台跟前,无比怜爱地凝望着衣衫凌乱的董贤,轻轻将他拥入怀里。
“我没事,不过是有惊无险罢了,不用担心。”董贤满怀劫后余生的感慨之情,此刻更显对刘欣的依恋,动情地将脸靠在对方臂膀之内,双手紧紧抱住对方腰际。
“只怪我来迟了,你一定吓坏了吧,要如何替你压惊才好?”刘欣关切地问他。
“是我自己不小心,误中歹人迷药,浑身动弹不得,险些失身于人。”董贤答道,“多亏王将军及时赶到,否则我立时就要咬舌自尽,也好死前免受歹人欺凌......”
“你说什么,险些失身于人!”刘欣闻言,气得七窍生烟,双眼冒火,暂且松开董贤,拔出侍卫佩刀直指以头抢地的红脸和黑脸两个汉子,又朝王获等一干人等做了个起身的手势,问道,“妄图欺凌星辰的,就是这两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吗?”
“回太子殿下,正是眼前这两个恶徒!”王获起身拱手禀报道。
“他们不过是武夫,策划对星辰不利的应该另有其人才对!”刘欣审视跪在自己跟前的两个汉子一番之后断言道,“孔雀,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你查得怎样,可有眉目了?”
“殿下恕罪,末将同董公子忙于制服这两个恶徒,尚未来得及追查背后指使......”王获此刻虽有怀疑对象,但事关太子清誉,故在缺乏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不敢妄自揣测。
“也罢,既如此,那他二人就交由本太子亲掬好了。星辰放心,我自会揪出始作俑者,还你一个公道!”刘欣安慰完董贤,举刀抹了抹红脸和黑脸两个汉子的后颈项道,“抬起头来,看着本太子回话!”
两个汉子不敢不从,诚惶诚恐地抬头齐齐望向刘欣。
“说吧,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本太子交代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或许本太子格外开恩,给你俩一个痛快,”刘欣喝令道:“若有半句虚言,那就休怪本太子无情了!”
“是,是!草民对太子殿下不敢有所隐瞒,必定知无不言!草民贱名李升,他叫颜闯,都是长安本地人士,没有像样的本事,这两年一直在东市金来赌场当打手养家糊口。”红脸汉子李升交待道,“五日前夜里,有一男一女找上门来,要我俩出手绑架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位董贤董公子。说是董公子勾引太子,离间太子和太子妃夫妻感情,得罪了太子妃,所以有人出钱买他一条命。”
“得罪了太子妃?”刘欣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