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睡饱,醒来时山庄外已是暮色重重,她的私人手机关了,用工作机和廖非非打电话。
“江枫找你找疯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估计他要来堵我,找了个外访的借口出来了。”
廖非非告诉夏渔,昨晚童尔心发的那条朋友圈造成的轰动不小,她所在的传媒圈都在众说纷纭男神是何许人也,投资圈认识童尔心的也不少,更别提两人共同的同?学圈了,因?为江枫和夏渔刻意低调没有官宣,老同?学们都以为江枫和童尔心在一起了,点赞恭喜的人不少。
结果酒醒过来的江枫直接炸了,大清早在朋友圈破口大骂绿茶。
廖非非给夏渔截图过来。
【某位绿茶,老子只是昨晚应酬恰好碰到了你,看?在跟你是同学的份上,好心给你搭个便车,结果农夫与蛇的故事就这么上演了,是在下低估你们绿茶的无耻。工作应酬推不掉,喝多睡了一觉,他妈的醒过来天都变了,女朋友要跟我分手,现在人都联系不到,你要是害我没了老婆,我他妈以后每天问候你全家。今天跟朋友们澄清一下,我江枫的女朋友是夏渔,我跟某位童女士不熟,昨晚之前从没联系过,以后也不会有。】
“怎么样?打算原谅他了吗?”廖非非在电话里问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帮着江枫的。
“你也别担心童尔心昨晚把他霸王硬上弓了,什么酒后乱性,那都是小说瞎编乱造,男人要是喝到烂醉啊,那方面是不行的。”
夏渔所在的房间没开灯,落地窗外是沉沉暮霭,触手可及都是黑暗,她的心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转,就连声音也是带着重量,没了往日的轻快利落。
“明知我膈应童尔心,他还要当他的绅士,现在绿茶算计他才晓得喊冤,如果不算计他呢,如果童尔心是个放长线钓大鱼的高级茶呢,是不是以后我们吵架了,他就要去找她安慰?”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一线山色,心里空荡荡一片,她希望天快亮,让阳光照进心里,但现实是黑夜即将降临,在见到阳光之前,还要度过很?漫长的黑夜。
两天的团建很?顺利,在享受风景的同?时,两家校区的同?事们也增进了解,年轻人们磁场接近,很?快就打成一片。
在这群活跃的年轻人中,方韵显得尤其沉默,她大多数时脸上挂着微笑,但这笑似乎不达心底,总像是为了工作需要而刻意敷衍,因?此总有点融入不了集体的味道。
夏渔和?张菁菁坐一起烧烤,扯东扯西一阵后,聊到了方韵:“方姐最近怎么样?”
“方姐是销售好手,促成了好几笔五位数的单子,不过……”张菁菁犹豫了一会儿,见方韵坐得远远的暂时不会过来,才继续说下去,“上回来一个家长,跟方姐应该关系不错,拉着方姐在一边聊了很?久,我刚好就在隔壁的市场部,听到点他们的讲话内容,那个家长劝方姐离职,话里话外意思是咱们这个工作很?丢人,还说现在她们小区里的妈妈们都避着方姐,说她为了提成杀熟。”
“夏总,方姐心里有事的样子,该不会想着离职吧?”
夏渔一琢磨,也不是没有可能,打算回去后就找方韵聊一聊。
团建结束,夏渔的手机也终于开机,到了市区是傍晚六点,她接到了开机后第一通电话,是她妈打来的。
“怎么回事儿?打你几回都关机?急死你妈你觉得很?痛快吗?”她妈在电话里责问她。
夏渔心力交瘁地否认:“不是发微信跟您说了吗?在山里团建信号不好,干脆就关机了。”
这理由她妈勉强接受,随后说:“我都好一阵没见你了,你今晚回家吃个饭,也让我回忆回忆你长什么样,省得以后在路上想不起你是谁。”
夏渔只能无奈答应,她确实有一阵没摸家里的门了,事情?一多,就想清静,不想回家听她妈唠叨。
但今晚是躲不过去了。
她认命地回家,家门打开,刚弯腰换好拖鞋,直起腰来,就见厨房里出来一个男人,捧着几个碗筷,模样老实,还一脸小心翼翼地盯着她。
夏渔顿时想摔门走人。
第67章
她僵在门?口,脸色冷凝,夏妈妈也从厨房出来,见两个人僵持不下,打破沉默气氛。
“傻站着干什么?去洗个手干净过来开饭了。”她仿佛没瞧出异样,像往日一样招呼他们。
夏渔去洗了手出来,江枫磨磨蹭蹭坐到了她身边,一声不吭,主动剥了一只虾放到她碗里?,夏渔盯了这静卧在碗中的虾肉几秒,最终还是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
她没有去瞧旁边人的脸色,只是察觉到在她夹了那虾入口后,他又去捞了一只虾,三两下后,再?度送到她碗里?。
这顿饭吃得沉闷,饭桌上反而是她爸妈和江枫的话多一些,饭桌上好几道菜是他做的,她妈尝了觉得味道很不错,问起他在国?外的留学经历。
他提起留学时?光,也是侃侃而谈,有苦中作乐的意味。
“出国?前也不会?,在外面吃不惯西餐,就只好自己做,煮多了就学会?了。”
“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个公园,经常往地上掉野生板栗,当?地没人吃这个,也不知道怎么吃,有时?候学累了就去捡点回?来做板栗烧肉,嘿嘿,那个时?候就挺想家的,恨不得早点毕业飞回?来。”
听着他故作轻松的话语,夏渔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塌了一角。
分开一次就是漫长?的四?年,煎熬的日子都要靠捱才能撑过去,说一声“再?见”何其轻松,不轻松的是往后的日子,总要伴随遗憾,时?不时?被浮在心头的惆怅折磨,日子再?静好,也体会?不到圆满。
这顿饭吃得很没劲,她爸妈的态度很明显是想帮江枫,不然也不会?明知道两人在冷战,还留他吃饭,给他们制造缓和机会?。
夏渔受够了家里?其乐融融的气氛,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外人,于是冷淡地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下去走走。”
她拎包要走。
“去小区走你拎什么包?”她妈把她的包夺下,“你还没嫁人呢就不着家门?了,以后你嫁出去了,是不是要三过家门?不入了?”
“妈……”
她妈突然红了眼:“你们姓夏的都有毛病,个个一声不吭做大事,你知不知道你爸背着我们娘三去做了个息肉摘除手术,做完手术乐呵呵回?来告诉我是良性的,他是身体没病,脑子真的有病。”
夏渔猛然愣住,五雷轰顶般直直看?向她爸,她爸尴尬了一瞬,看?向老太婆:“都说了小手术,养个一两天就没事了,跟孩子提什么啊。”
“你们姓夏的都有理,全家我最不讲道理行了吧。”她妈嗓门?一扬,自暴自弃地进了厨房擦眼泪。
所有的静好都是假象,一夕之间夏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责之中,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她什么错都没有。
这段时?间,她一直忽略了父母的感受。
这段日子她总是以打拼为借口,很少回?家,也总是认为父母给予的都是世?俗的枷锁,想尽办法?躲开避开,为了那点争来的自由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