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伙计忙给晏徊倒了杯茶让他先坐着:“您稍等,我去叫掌柜的来。”
“行,你去吧。”
没一会儿掌柜的从后面跟着店伙计出来了,张嘴就是先道歉:“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咱们店里只有二十来条被子,有几条还是厚被子,另几条是别人预定的,还有几条又不符合您的要求,您看是不是可以宽限一段时间,让我们安排人给您做?”
晏徊皱眉:“你们这么大的布庄,竟连五十条薄被都没有?”
掌柜的解释道:“您以往可能不太接触这些俗务不知道,爱买成品的人不多,大多数人家都喜欢买了布料棉花回去自己做,有些人更是自给自足,自己种了棉花纺织出布,自己做被子,一般店家存货不算多,我们这店能有二十来条成货已是沧州城中最多的了,不知您买这么多薄被作何用处?若是不着急可以等几日。”掌柜的想起店伙计说这客官要的被子样式是最简单的样式,又补充道:“若实在等不及,也可以买了布料棉花回去让家中下人做。”反正不管卖被子还是卖布料棉花,这五十张被子卖出去对于他们这店来说都是一笔大买卖。
晏徊听了觉得这掌柜的说得有道理,他买的奴隶女人不少,这个年代的女人大多会女红,就算不会缝布料,草原上的女人应该都会缝兽皮吧,两种被子没差多少:“那行,你把符合我要求的成货给我包上,再算算差多少,布料和棉花都在你这里买了,还有针线……掌柜的,我买了那么多东西,这针线能不能当搭头送一些。”
这么快做成一单大生意,掌柜的笑得见牙不见眼点头应道:“可以可以,这自然是可以的,您稍等,我这就吩咐人算好,您看这结账是要付金银还是……”
“金子。”晏徊又展示了一把白得的财大气粗:“先给订金,我还得去别的地方买东西,给你留个地址,你派人送过去,到时候我再给你结款,今天就送,我不爱拖拉。”
掌柜笑得越发灿烂,他就喜欢这种不爱拖拉的好顾客:“好好好,保证今天就给您送过去。”
买了被子,又买了些碗筷米面油粮肉菜让人送回去,算了算东西应该差不多了,晏徊又去了一趟医馆,让大夫跟着自己出个诊,那些奴隶里有不少伤的病的,好歹花了钱买回来,可不能就让他们这么死了。
晏徊离开宅子后,布和与他的族人们留在宅子里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有钱人,把人买回来不想着如何调/教让他们老实干活,竟然还把管理的权利又交给了这群下人的首领。
“首领,现在该怎么办?”
布和往外看了一眼,这宅子看起来很普通,甚至只有一个主人,这个主人还自己骑马溜达逛街去了,周围不太热闹,给了他们一种只要想跑就能跑掉的感觉,但布和不敢赌,他的族人只剩下这么多,作为族长他必须尽力保证自己所剩不多的族人能活下去:“听那个人的,先找屋子住下吧。”
作为族长,布和对自己族人的各种关系了如指掌,很快便带着伤合理安排好了住宿,还把这宅子的情况摸清楚了,他们刚安顿好,族人们便叫布和去休息。
这时宅子大门被人敲响了。
外面的人敲了一会儿,见没人应,在门口喊道:“有人在吗?我们是布庄的,你们家老爷让我们送被子过来。”
布和刚躺下,听到这话又强撑着起来,打开门,就看到赶着一车被子棉花布料的人:“诶,你们有人在啊,刚才怎么不开门,赶紧的,来点一点数,十二张被子,余下便是用来做剩下三十八张被子的布料,这是单子,你们看看吧。”
布和会说一些官话,却不认识字,那单子拿到手中只能跟上面的方块字大眼瞪小眼。
好在不等他露怯,晏徊带着大夫回来了。
第88章 布和从未见过如此善待奴……
布和从未见过如此善待奴隶的人, 他出身草原,在草原上部落与部落之间时常因争夺草场或世仇发生冲突,他们部族强盛时期也曾抓过其他部族的人当奴隶, 没人会把奴隶当人看,战败被俘虏的奴隶们在部落中的地位甚至不如一头羊。
甚至在一向标榜自己仁善的中原大家族中,奴隶也是如同蝼蚁一样的存在。
晏徊没解释自己为何要对奴隶那么好,也没人多问, 在这里他是这些奴隶的主子, 他吩咐的事情其他人只需要照办。
这样好让许多奴隶忐忑不安, 晏徊没有解释, 他依旧在做自己的事情,说过买奴隶来帮自己处理牛羊第二日便真的又去找了丁牙人, 让丁牙人带着自己去边境集市采买一批牛羊回来。
那卖羊肉汤饼的小贩果然没说谎,这边境集市里的门道还真是挺多,像晏徊这样的外地来的、还不熟悉古代的规矩的人, 过去逛一逛随便看看不买东西没什么, 但要买东西那里面的规矩就多了。
首先想买东西得先去专管边境贸易的部门买个交易牌子,然后再去那集市里逛的时候才可以买东西, 看中的东西不能当场交易,必须买卖双方带着牌子去领牌子的地方, 在那儿交易,方便登记纳税。
纳了税,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到这一步才算是完成了。
还有许多小的潜规则,比如问价讲价,这些都有门道,晏徊一个外来人不懂这些, 便雇了丁牙人帮忙办妥。
好在丁牙人做生意还算实诚,也是看晏徊那手笔一次比一次大,想着与他结个善缘,以后好长长久久地做他的生意,办事十分仔细上心,晏徊只管付账,其他一切全由丁牙人解决了。
完了再请人吃一顿,宅子那边的奴隶就真过上了白日里去另一个晏徊买下的院子里上工,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就在他租的宅子里吃饭睡觉的日子。
没有工钱,但有吃有喝有穿有地方住,生病了还给请大夫看病,日子却过得比一些普通人还要好一些。
晏徊本想买下他租的那宅子,可惜房主不卖,晏徊便只让奴隶们住在那里,然后买下了左右两边的院子,一个院子专门用来处理牛羊肉,另一个院墙高院子深,相对较隐秘的宅子便用来对牛羊肉进行再加工。
东西全做成了牛羊肉罐头,粮食被做成压缩干粮,奴隶们没见过那样的设备,更不知道他的设备从哪里来,运行原理是什么。
除了这些奴隶,没人知道这地方居然在做这种东西,奴隶们因为不懂,还以为这是晏徊家的独门秘方,毕竟中原那些世家大族传承百年,历史比这个即将败落的王朝还要久,听说世家大族里是有许多不为外人得知的秘方的。
晏徊办完这些事情成天就在沧州城里闲逛,到处溜达若不是他出手大方,气质不凡还真跟街上的闲汉没个两样。
张凌杰几人与驻守沧州城的大将军汇合后也忙了一起来,一连几个月忙得没时间见过晏徊,再次来找他的时候,发现他院子里住着那么多人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一打听,张凌杰对晏徊的印象就全被颠覆了,当初晏徊租下那大宅子的时候,张凌杰以为他是用卖马的钱买的,那十几匹马全被张凌杰买下,晏徊只留下一匹,张凌杰给了晏徊不少钱,租这么一个大宅子绰绰有余。
谁知道,这才几个月不见,晏徊竟买下了左右两处大宅以及那么多奴隶,那些奴隶看着过得还不错,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几乎就跟日子过得还可以的小户人家没太大差别。
晏徊出门不爱带下人,他家的奴隶们没他的吩咐不能离开他划定的范围,好在晏徊每次出门都会跟守门的奴隶说一声自己会去哪里,守门的奴隶便告诉了张凌杰。
张凌杰找到晏徊的时候他正在一个酒馆里喝茶,在酒馆里喝茶的人晏徊是第一个,他第一次来的时候酒馆的老板还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最后才知道晏徊是馋他家的下酒菜,最终在晏徊的金钱攻势下允许了他这任性的做法。
张凌杰走进酒馆径直往晏徊的桌子边上走过去坐下:“你这日子到过得十分滋润。”
晏徊给他倒了杯茶:“我闲人一个,漫无目的,自然过得舒心滋润。”
张凌杰叹了口气,一口饮尽杯中的茶,然后满脸惊讶:“这是茶,你在酒馆里喝茶?”他还以为是酒,还想来个借酒浇愁,那一番豪饮姿态算是白摆了。
晏徊又给他倒了一杯:“我不爱喝酒,你也将就着喝茶吧,这家下酒菜好吃,配茶喝也不错。”
就着茶把下酒菜吃了个半饱,张凌杰才说出自己的来意:“京城的情况怕是不太妙,回京的事恐怕要延后。”他曾答应过晏徊要带他去京城,如今恐怕要拖延到不知何年何月去。
“我知道了。”晏徊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先前你们还说京城的情况尚且坏,如今皇城易主了吧?”
“是。”张凌杰有些诧异于晏徊消息的灵通程度:“前几日才得到的消息,王信率领的叛军已然攻入皇城,自封为皇,登基称帝。”说到此事,张凌杰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跑到皇城把那王信生吞活剥。
晏徊笑了笑没搭话,他得到的消息跟张凌杰带来的可不太一样,王信是登基称帝了没错,可有传言说是留守在皇城的皇族们内斗,杀得只剩下一个软弱无能一直躲事的皇子,朝臣们这才一起把那皇子推上皇位,结果龙椅还没坐热呢,王信打过去了,那皇帝被吓得半死,自己退位求得活命,把皇位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