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发现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发生了三四起类似的……案件。”沈谌容眼睛开始泛红。
洛川递给他一张面巾,方闲看着洛川的举动轻轻哼了一声,但并没有阻止。
沈谌容接过面巾擦了擦泛雾的眼睛后才发现递给他面巾的是洛川,微红着脸小声道了句“谢谢”。
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沈谌容吸了吸鼻子,接着道:“也是我运气好,撞上了一次现场,但是那人动作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一切就已经发生了。”
“我看到他悬针纹含煞,指甲发黑,这才明白我弟弟是中了活人煞。”
说到这里,沈谌容面带疑惑道:“可是一般活人煞,这些特征都会保留下来。发生在东漖城的这几起,都很奇怪。我亲眼见到的那次,尸体上的煞气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变得跟普通尸体一样,极其隐蔽,所以城里执法队一直查不出什么来。”
“你有和城里执法队说过你见到的事情吗?”
“说过。”沈谌容的表情开始变得嘲讽,“他们说古往今来就没见过死了煞气还会自己溜走的活人煞,说我是接受不了亲人的死,才把事情栽到活人煞身上,想让自己更过得去一点。”
想到执法队队长那饱含同情的目光,沈谌容心底就蹭蹭冒火。“他们才疯了,现在世界变化这么大,有人改良了法术也说不定!只有这群老顽固,还捧着旧理论的臭脚!”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沈谌容说的确实对,在今天亲眼所见之前,如果有人对他们说这些,他们一定会和那个执法队队长一样,怀疑是不是沈谌容悲伤过度眼花幻觉了。
修真界安稳无事了太久,他们警惕性退化了太多。
洛川与方闲也详细说了她们一路上遇到的活人煞事件,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手把他们集体推到了东漖城,他们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被别人操控,替别人厮杀。
可是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做棋子?最难操控的就是人心。
几人决定低调行事,暗中调查,争取早日揪出幕后那人的狐狸尾巴。
谢雨安和白毓作为在逃嫌疑人不方便直接露面,谁知道修真界有没有和地府联动,一起发了他俩的通缉令,万一撞上执法队就是四个大字:“自投罗网”。
所以商议之后决定,沈谌容与谢雨安白毓二人按兵不动,打探消息的事由方闲洛川来。毕竟她俩在药修谷地位比较高,执法队也不敢太怠慢。
至于按住沈谌容,则是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计划之外的事情。
第32章 东漖特殊教育课所
四人一兽换了个地方, 回到谢雨安和白毓租的小院。
“怎么这么小,你俩也太委屈了吧。”方闲嫌弃道,她和洛川出门在外时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情况特殊嘛, 低调点比较稳妥。”白毓解释道。
好在修真者一般都是打着坐睡觉, 虽然只有一间卧室, 没办法每个人都像白毓一样霸占着床躺着睡。但找个干净角落坐下来打坐还是绰绰有余的。
方闲和洛川也没有耽搁,叫谢雨安白毓沈谌容在小院里等她们消息, 她们去会会东漖城的执法队, 探探口风, 看能不能从执法队嘴里掏出一点关于这个案子的内幕。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 两人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辛苦了, 先坐下喝杯热水吧。”白毓招呼两人坐下,也是事急从权,要不是怕被人认出来, 他怎么也不会叫女人在前面冲锋陷阵。
“不辛苦不辛苦。”方闲笑得眉不见眼,再看看她红润透皙的脸色, 确实也不像奔波劳累的。
倒是洛川脸色不是很好,似乎出了大力气, 吐槽道:“几杯黄汤就给你哄得找不到北,还吵着要看歌舞, 要不是我及时把你点住,真不知道要丢多大脸。”
“我这不是知道有你在才敢嘛。”方闲半赌气半撒娇一句话,洛川脸色立马阴转晴。
从两人口里得知, 昨天她们的行动非常顺利。毕竟方闲辞职不做药修谷谷主的事情,目前还没有传出来, 以免修真界有大动荡。
在东漖城执法队的人眼里,那就是堂堂药修谷谷主莅临他们这个小地方, 还来关注他们的查案进度,一个个卯足了劲头,不想让大人物看扁,恨不得将案情进度和盘托出。
甚至到晚上,还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直接导致方闲喝得五迷三道地吵着要看歌舞,当然,最后她歌舞肯定是没看成的,被洛川押着回到特意给她们安排的豪华房间里“歌舞”去了。
从执法队那边得到的准确消息是,他们并不知道活人煞的事情,但他们对所有受害人及其家属的资料,都有详细的收集过。
详细到他们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
然后方闲和洛川发现,好几个身中活人煞的人,都曾经去过一个特殊的课所学习。
“什么课所?”沈谌容急迫地问道,眼眶有点发红。这是沈谌容完全没有查到过的消息,他无权无势,东漖城执法队根本不可能给他看这么详细的资料。
方闲看了他一眼,刚想挖苦他说你不是看不上我们药修谷的人不愿意和我们说话的吗,怎么现在愿意了,但看他焦急的神色与发红的眼眶,推己及人,没有口出恶言,而是规规矩矩地回答道:“东漖特色教育课所。”
“那是什么地方?”不光是谢雨安白毓这种来东漖时间不长的人有困惑,出生在东漖的本地人沈谌容也是一脸疑惑,他从来不知道东漖还有这样一所课所,他的父母也没有提及过弟弟去过这所课所的事情。
“不是由城内公办的课所,而是私人开办的,宣传比较少,但是口碑很好。”洛川补充道。
“这个‘东漖特色教育课所’是什么级别的课所?小课,中课,大课?”
“没有级别。”方闲笑得戏谑,似乎很乐意看他们一脸懵的样子。
“别卖关子了,没看到别人眼睛都要急绿了。”洛川退了她一把,催促道。
方闲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它不是一般的课所,教的不是知识。它是帮助家长矫正那些不听话的孩子的行为的。”
白毓听得心里不太舒服,追问道:“什么叫不听话的孩子,‘不听话的孩子’的定义是什么?”
洛川看了他一眼,替方闲补充道:“就是那些厌学,不愿意去课所念书,沉迷于每天刷知之之至万事知至的,或者早恋的普通人家的孩子。”
普通人家没有修真的天赋,大家长们把念书看得极重,孩子一旦厌学,他们就觉得天塌地陷一般,觉得孩子不识抬举过于顽逆。
我这么爱你,省吃俭用把资源都留给你,只希望你能好好念书将来找份好差使出人头地,你怎么就体会不到我的良苦用心,非要和我对着干呢?绝大部分家长,面对孩子的叛逆期时,都是这样想的。
他们把孩子当作是自己的所有物,是自己的附庸,希望他们按照自己定制的框架生长下去。绝大部分的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长成一个生长在框架里的昂贵方形西瓜,而不是普通又廉价的野蛮生长的圆形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