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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朗维尔的庄园 第5章

格朗维尔的庄园 苍狼之鱼 3351 2021-07-05 08:28

  光是看街道两边各式漂亮的独栋建筑就知道这是一片高尚住宅区,卖报童带着主仆沿着街道一路往下走,最后在快到街尾处一栋两层的米白色小楼前停了下来。

  “先生,这里就是圣乔治街七十九号了!”

  停下了脚步的卖报童喘着气,眼巴巴地看着彼得老爹,后者看了看小楼门牌上的数字,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铜币抛给了他。

  卖报童非常敏捷地接住了那个小小的铜币,就像饥饿的猎狗抓住主人丢出的骨头;令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把那个铜币藏进怀里之后,他居然从挎在身上的报兜里抽出了一份报纸,然后蹿到马车车窗边。

  “好心的先生,买一份报纸吧!只要两个苏一份,我一天都没有吃饭了,求求您,发个善心吧!”

  “喂,喂!小子!”彼得老爹一手拉着缰绳正准备从车夫座位上下来,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对他的主人这么无礼,一下子就怒了:“当我不识价吗,两个铜子儿的东西你敢卖十个子儿?走开走开,不然我就喊巡警把你抓进违警法庭里去了!”

  小个子的卖报童滑溜得就像水里的泥鳅,将自己藏在了彼得老爹的鞭子够不到的车窗底下:“好心的先生,我一份报纸只能挣一个子儿,要不是给你们带路,我的报就不会卖不完;我的报今天卖不完,明天一家人就都得饿肚子了,行行好!”

  “走开走开!”彼得老爹暴躁地喊着,甩了一个响亮的鞭子。

  男孩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死死扒着马车的车窗不肯离开,车厢里的路易则是无奈地扶了扶额角。

  “老爹,你不要这么大声,会吵到别的人家的――给我两份报纸吧。”

  他给了卖报童两个十生丁的铜币,后者拿到手里,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生怕他反悔一般将手里的报纸塞进了车厢里,然后飞快地矮着身跑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笼罩下的建筑阴影中。

  留在路易手中的则是一份纸质和印刷都非常粗糙的街头小报,离得很远都能闻到刺鼻的劣质墨水味儿,路易还没有拿到眼前看一眼就先被那味道呛得打了个喷嚏,一时间把这报纸放在车厢里也不是,从车窗里丢出去也不是。

  眼瞅着自己的主人做成了一笔赔本买卖的彼得老爹则是哀叹了一声:“圣母玛丽亚在上!我的先生,都说了不用理那种小无赖了,他们滑头得很,就知道到处骗人!”

  “我这不是……这不是,不知道会这样嘛!”

  花了十倍的价钱只买到了一份劣质小报的路易・杜・法朗坦因为心虚,连说话都不怎么理直气壮了。

  圣乔治街七十九号的看门人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他走了出来,先是把整部马车和马匹都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定这是一部普通的库普式马车,彼得老爹穿的也不是大贵族家的仆人们穿的那种带家徽的号衣,再微微一仰脖子,显出一种巴黎人特有的那种就是贵族也不放在眼里的傲慢来:“先生,您找谁?”

  他问的是车厢里的路易,但是回答他的是彼得老爹。

  “这里是圣乔治街七十九号阿尔莱德・德・格朗维尔先生的住处吗?麻烦通报一下,路易・杜・法朗坦先生前来拜访。”

  在听到来客名字中间是“杜”字而不是“德”字的时候,看门人的语调拖得更慢吞吞了

  “啊,德・格朗维尔先生确实是住在这里,但是先生来得真不巧,德・格朗维尔先生到布洛涅森林散步去了。”

  “散步?”

  车厢里的路易和正准备为他放下马车台阶的彼得老爹隔着车窗面面相觑。

  路易设想过很多次见到阿尔莱德时的场景,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奇怪的可能性――这个时候,去散步?天已经黑了啊!

  第7章 葡月・不像女仆的女仆(上)

  总体而言,外省的人们规规矩矩地遵从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规则,除非是有难得一见的在晚上召开的舞会,或者是哪家富裕的女主人突然一时兴起想要举办沙龙,否则一般而言小城镇的晚上是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活动的,在天黑以后出去散步这种事就更加不用说了。

  而巴黎的习惯看起来并不是这个样子。

  站在台阶上的看门人高高抬着头,神气得就像个站在高台上检阅士兵的将军:“看车轮上的泥巴,两位是刚从外省过来的吧?啊,这样不知道也就不奇怪了,这个点儿正是散步和散步后吃饭的时间,巴黎人都是这样的。”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路易隔着车窗问。

  “那可就说不准了。”看门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掌心大小的厚壳铜表,那块表的盖子已经在时间的氧化里变成了黑色,看门人用大拇指推开了表盖,借着苍白的煤气街灯的光将表凑到眼前,眯着眼睛使劲地瞧现在到底是几点钟。

  路易从自己的外套口袋中抽出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银表盖上G和H的镂空花纹交织在一起,那是他们从圣埃蒂安寄宿学校毕业的时候,阿尔莱德送给他作为纪念的。

  “现在七点钟了。”路易说。

  “先生,看来您的表不够准,现在是七点十分。”看门人得意地说着,将自己的表收了回去:“这个时候布洛涅森林的散步已经结束了,但是德・格朗维尔先生接下来会去哪里,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天已经黑了,散完步之后他还不回来的吗?”

  “哎呀,先生,天黑就回家是那些小市民才会做的事情!”看门人夸张地耸了耸肩,“一位贵族怎么可能没有社交呢,那成什么样子了!如果德・格朗维尔先生和他的朋友在饭店吃完饭就回来,那您可能要等到九点钟;如果他去看个戏剧顺便吃晚餐,那就可能十点钟;如果是去参加哪位夫人家的舞会,那就更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了,一两点钟都有可能――总而言之,一切都看德・格朗维尔先生的心情,但如果您想要马上见到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我就是想要今天就能够见到他,哪怕是等一下我还得去找旅店呢,也得让他知道我已经来到巴黎了。”路易隔着车窗,打量了一下圣乔治街七十九号小楼,“你能不能派人去告知他一声,就说马贡来的路易・杜・法朗坦正在他住的地方等他,我相信不管他遇到什么困难都会赶回来的。”

  “先生,我这里能跑腿的仆人跟着德・格朗维尔先生出去了,没人能为您跑腿儿。”看门人说着,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冲出了一口气,“您可以留下名片,赶明儿再来,我会为您转告我家先生的。”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一个拿着蜡烛的纤细身影出现在了圣乔治街七十九号的门里边。

  “通萨尔老爹,你在跟谁说话?是有来拜访的客人吗?”

  “哎呀!玛丽,你不用出来,今天的风有点大。”门房回头对那拿着蜡烛的姑娘这么说,“是一位从外省前来拜访的法朗坦先生,但是谁叫我们先生不在家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门里边的人停了一会,快步走了出来,仔仔细细地瞧着苍白的煤气街灯照亮下的马车上法朗坦家的家徽。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姑娘,身姿纤细,穿着一件蓝色的棉布裙子并披了一条棉披肩,棕色的长发打着卷儿散落在肩上。

  在她打量着路易的马车的时候,路易也在打量着她,令他迷惑的是,这个姑娘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女仆,神态气质反而比较像他遇到过的一些小商人家还算娇养的姑娘,带着一种不知世事险恶的娇憨――可是,阿尔莱德的住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女子呢?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是从马贡来的路易・杜・法朗坦先生吧?”

  被称作玛丽的姑娘这么说,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就像春天里啼鸣的鸟儿一样。

  这回连路易也惊讶了。

  “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阿尔莱德先生经常提起您,而且我见过您送给他的法郎盒子,那个盒子上的徽章和您的马车上的徽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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