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在身上的禁锢倏地解开了,刘锦离却没有想象中的舒坦,情绪就像一根横在喉腔里的鱼刺,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林遇艰难地遏制着体内蠢蠢欲动的灵力,嘴角溢出一丝呢喃,“锦离,对不起,真的……”然后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不是哥的错。”这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只手臂及时往他腹部一拦,林遇膝盖跪地,上半身就顺势倒进了那人的怀里,额上冷汗涔涔。
只见季司轻轻地托着他的头,又说了一遍:“不是哥的错。”
刘锦离直接被这诡异的一幕搞懵了。
“不是哥的错。”季司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餍足幸福地重复着那五个字,而后鲜红的眼珠刹那间睨过来,冲人微微一笑。
刘锦离顿时抽了一口凉气。
或许季家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造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出来。
林遇生把垂在两旁的手捏得麻木,等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等夜已经只剩一轮圆月挂在黑幕上,等万家灯火都阒寂无声,才懵懵懂懂地消化了这一切,现在的他总算是明白李酉口中的“小心季司”是怎么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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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刘锦离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林遇要他跟着自己修身养性,借此来压制体内快要失控的阴气,当然季司也要一起,一开始刘锦离就像个恨娶又不愿将就的大龄油腻中年人,抠搜别扭着不肯答应,直到林遇拿他师父说事才松了口。
林遇保证,只要他肯坚持一天,自己就会讲一件他师父的事作为奖励。
而此时的季司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偶尔落到林遇别在腰间的那把银刀子上,不知道又在脑子里盘算些什么……
于是乎,修行开始了。
第一天。
林遇带他们去溪边打坐,要求放松全身的感官,一坐就是一整天。
林遇表示:你师父很喜欢吃小溪里的螃蟹,红烧最佳。
刘锦离忍了。
第二天。
林遇带他们去山间抓鸟,要求打开全身的感官,一抓就是一整天。
林遇表示:你师父很喜欢吃鸟类里的麻雀,烧烤最佳。
刘锦离忍了。
第三天。
林遇带他们去河边野炊,要求运用全身的感官,一野就是小半天。
林遇表示:你师父很喜欢野炊烧的白菜,大炒最佳。
刘锦离忍……忍无可忍!
“小祖宗啊!我师父爱吃什么我这个当徒弟的难道不清楚吗!”
林遇啃着前一天刚猎的鸟肉,无辜地眨了眨眼,“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刘锦离:“……”
林遇啃完骨头,又把手指嘬得发白发光,“你早说嘛,早说我就不提这些饮食偏好了。”
刘锦离短暂地沉默了一会,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师父最喜欢的肉是牛肉,最爱吃的菜是湘菜,如果没有条件水煮白菜也能吃得津津有味,不挑食不忌口好养活,平均每晚起夜次数是三次,睡觉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因为一点动静就醒,平生最大的兴趣爱好是研究尸蛊,偶尔出差调戏人家苗寨的小姑娘总会带着一身的情蛊满载而归……”
对方口若悬河地叨了一大堆,说完之后呼呼倒了两口气。
林遇手里的骨头“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
季司本想取锅里的肉,一只手伸在半空没了下文。
刘锦离擦了擦脸颊的汗:“怎么样,这下总该说点有用的事了吧……”
但是林遇并没有开口,只是摇头叹气地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冲他点了点头,又不轻不重地拍了怕他的肩,然后收拾锅碗瓢盆打道回府了。
刘锦离茫然地“嗯?”了一声,望着那渐去渐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是不是打开方式不对?
“蠢货。”
突然传来一道不咸不淡的语调,他歪头朝后一望,“想打架吗?”
季司依然端着一副“你欠了我五百大洋”的神色,抬眸瞟了他一眼,“哥都把答案摆在你面前了,蠢货。”
刘锦离这才正经没多久,就又恢复成了刚才的迷惑状。
“你来除灵会不是为了干这些事吧?”季司话锋一转,忽然笑了,“要不这样,我帮你揭开关于你师父的谜底,再破例把你放到主战场去,如何?”
刘锦离越听越不对劲,“主战场有地府的人和季家人亲自坐镇,人员都是筛选出来的,普通参与者只能去次战场,你是想破坏规则?”
季司微眯眸子:“你不就是冲着地府的老头子们来的吗?我帮你一把。”
刘锦离沉下脸色:“我不相信你是古道热肠的老实人。”
季司扑哧一笑,“当然不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只见季司悠悠地转过头来,笑得越发妖冶,“离开林遇,离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