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打一下,林桑闷哼一声,却始终咬着唇,一动不动。
苏卿白知道林桑今日打了长公主一巴掌,若是不受些教训来日兵部尚书闹起来,林桑可不是挨棍子这般简单了。
“什么娄子都敢捅,今日若不长记性,来日再去捅马蜂窝捅血窟窿,脑袋还要不要了?”陆蝉一边狠狠地打一边冷声责问。
齐晏甚少见他有情绪起伏这么大的时候,可见这回被林桑气急了。
说来说去也不能全怪林桑,他护的不过是自己的主子。
齐晏怕苏卿白多想,连忙牵起他的手放到自己掌心,安抚般地拍了拍。
打了好一会儿,见林桑头发被冷汗打湿,嘴唇咬出丝丝血来,脸上一点血色也无,齐晏摆摆手,面无表情地阻止道:“罢了,下回记住就是。陆侍卫将他带回去。”
陆蝉一顿,眼尾泛红,哑声道:“是!谢皇上!”
苏卿白看见陆蝉扔下棍子的手不住地在颤抖,在心底叹了口气。
陆蝉朝齐晏叩了个头,强忍着泪水极为小心地抱起林桑往回走。
走进自己的院子,陆蝉一把将院子的门踢上了,将外头那些想来看热闹打探消息的牛鬼蛇神一概挡在门外。
这一踢动静太大,牵动怀中的人,林桑脸色白了一层,吐出一大口血来。
“对……对不起……”陆蝉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心痛得险些站立不住。
他摇晃着走进屋,让林桑趴在床上,看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别过头眼泪滚了下来。
林桑痛得连连抽气,他握住陆蝉的手,笑道:“哭什么?跟个姑娘似的。快给我上药,痛死了。”
陆蝉慌忙去打热水,一点一点给他清理污血。
“你有没有在心里骂我?”
“有,太痛了,以后再也不跟蝉哥好了。”林桑垂眸半开玩笑地说道。
陆蝉手一重,按着林桑的伤处不动了,眼神渐渐黯了下来,脸上浮起一层哀伤。
“啊……”林桑又吐了小口血出来,额间冷汗直往下冒。
“你轻一些,我刚刚瞎说的。”林桑哭笑不得。
“对……对不起……”
陆蝉小心地给林桑上药,这是皇上早前赏赐的活血生肌的神药,一直没舍得用,此番用在林桑身上正正好。
陆蝉本想让林桑下回不要这么冲动,话到嘴边又生生吞回去了,从北疆出来,苏公子只林桑一个亲近的人,林桑又何尝不是。
“在大齐,以下犯上是要砍头的。”陆蝉坐在床边越想越觉得自己下手太重,把林桑打成这样,想着想着眼眶又开始红了。
林桑伸出捏捏陆蝉的耳垂,笑道:“蝉哥,我不怪你,今日1你若是不对我动手,明日尚书大人写了折子,少不了扒我一层皮,我不想让皇上为难,也不想让公子担心我。”
“既如此下回要听话一些。”陆蝉凑上去亲了亲林桑的唇角。
林桑不吭声了, 把头垂在手臂上。
陆蝉怕自己话说重了不讨林桑喜欢,赶忙补上一句,“以后有事情我替你出头。”
林桑垂眸道:“我知道蝉哥对我好。”他又顿了顿,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公子……公子他很苦了,旁人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公子那么金贵的一个人,却要遭受这么多的苦难,我不会允许别人对公子不敬。”
陆蝉从记事起就是一个人,无父无母,茕茕孑立 ,形影相吊。当年太子府招募侍卫,他报名被齐晏看上,从此跟在了齐晏身边。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这么多年,惟林桑走进了他心里。
只林桑一个,却让他操碎了心。可即便心碎得不成样子,他也甘之如饴。
陆蝉怜惜地摸摸林桑的发顶,温和地说道:“不想这些了。晚上后背若是疼厉害了,就睡我身上。”
林桑抬起头,收了先前难过的神色,一脸正气,“蝉哥你这样会榨干我的。”
陆蝉:“?”
林桑一直有个喜欢趴陆蝉身上睡觉的习惯,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耳鬓厮磨间免不了擦枪走火,林桑虽是上面那个,可体力没陆蝉好,动不动喊累,撩得陆蝉几次想翻身做上面那个,可林桑十分无赖,自己累得做不了,还不让陆蝉动,陆蝉恨不能把自己锤死在床上。
翠蔓殿的院子里蔷薇开得不俗,枝叶交映,芬芳袭人。翠蔓殿从前是贤妃的住处,章樱进宫养伤,便让她暂且在这处住下了。
听说皇上要来,章樱把自己仔仔细细打扮了一番。
齐晏进来时就看见一个浑身穿金戴银散发着珠光宝气的人站在院子中盈盈含笑。她额前还挂了一颗圆形红色玛瑙石,举手投足间这颗玛瑙闪着红光,格外璀璨惹眼。
丫鬟们忙着去沏茶,散去了。齐晏眼皮都没抬,也不打算进屋,只让六福搬了条凳子坐下来。
第143章 情到深处,呼吸会痛
“听太医说你手臂的伤好了许多,再养些时日就痊愈了。只是会留些难看的疤痕,女孩子家对容貌格外注重,你可后悔替朕挡了那灯笼?”齐晏言辞淡淡。
“为了皇上,我什么都愿意。”章樱语气柔和,态度谦卑,跟在兰苑完全是不同的人。
“哦?愿意什么?”齐晏微微眯眼,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章樱只当齐晏在给她暗示,心中一喜,按着激动的心款款深情往前走了几步。
齐晏立刻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香味,忍不住皱起眉头。
“愿意把一切献给皇上。”章樱低头拽着秀帕,两颊赤红,说不出的艳俗。齐晏小时候在宫里见多了这样的女人,千篇一律,毫无新意。人前个个贤良淑德,人后彼此算计争宠。
章樱还想靠近两步,被六福冷声一喝:“放肆!”吓得止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