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一点都不意外,问道:“公子要活的还是死的?”
“自然是要活的,不然还怎么问话。”
苏卿白把剩下的糯米糍粑全塞进嘴里,含糊道:“今晚你不用冒险,我当鱼饵。”
“公子?你刚刚把糍粑都吃到脑子里了吗?”
苏卿白狠狠瞥了好几眼林桑,起身就走。
林桑快步跟上,哀求道:“公子我求你了,让我当鱼饵吧,你若是伤了两根寒毛,明日皇上立刻断我两条腿。”
“那我就给你打两根金拐杖。”
林桑:“……”
第8章 你可真是勇敢
染衣阁内一片寂静,连隔壁院子里的鸡都不叫了。夜色凉凉,雪落无声。
一道黑影如期出现在墙头。
寒风呼呼。
蒙面人身轻如燕,点步无声,他环顾四周,径直朝房门走去,轻车熟路到似乎早已知道想要的目标在何处。房门刚被打开,只见四周窜起一阵火光,死士如蝙蝠般掠进院子里。苏卿白走出房门,赞叹道:“你可真是勇敢,说来就来。”
蒙面人眼神一滞,脚一点,在空中转了一圈,暗器便如天女散花般四散开来。皇上养在染布阁的死士岂是吃素的,巧妙躲过暗器后,扑上前来与蒙面人缠斗在一起。从屋子里出来的林桑见状,也加入到恶斗中去。
双方打得难舍难分,蒙面人突然又飞出一轮暗器,一边的林桑后退两步,蒙面人逮到空隙飞身而来,抓起苏卿白,纵身跃起,翻出墙头,带着苏卿白快速逃了。
抓走谁不好,偏偏把苏卿白抓走,死士们立刻掠出墙头,不要命似的追去了。
此时,轰然一声,院子的门被人重重踢开了,来人一身凌冽之气,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队侍从。陆蝉朝还在呆滞着的林桑猛地眨眨眼。林桑回过神来,立刻跪下来,把头磕在地上,半天不敢言语。
“人呢?”齐晏冷声问道。
“被凶手……带走了……”林桑干涩地开口说道。
齐晏脸色瞬间煞白,握紧拳头,喝道:“立刻关闭城门,所有出口全部封锁。可疑之人,杀无赦。”
陆蝉领了旨意带着侍从快速走了。
蒙面人轻功极好,好到带着苏卿白照旧把身后的死士甩开老远。
苏卿白用手指了个方向,道:“那边西川河畔的榕树下肯定不会被官兵和死士们发现。”
蒙面人动作稍稍有些迟疑,见前方不远处一队官兵举着火把正四处搜寻,便顺着苏卿白指的方向而去。
没有河灯的西川河依旧波光粼粼,风景很美,风很冷。
蒙面人把苏卿白放下来,苏卿白理了理衣袍,开口道:“把脸上的布摘了吧。”
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面前的人随即解下蒙在脸上的黑纱布,看着苏卿白的眼眸子含着点点星光。
“南秋予。”苏卿白脸上掠过一丝诧异,“我猜到是北疆人,却没猜到是你。”
“世……公子……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在风中有一丝轻颤。
在北疆,南秋予是个奇人,他是大将军的儿子,懂天文地理、巫蛊奇术,但他有个毛病,只记得人,不记得事,今日发生的事明日就忘了,但也有例外,从小到大与苏卿白之间的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
“久未见面,我这个弟弟在大齐皇帝的软玉温香中养得越发清致了。”耳畔响起冷冷的声音。
从榕树后又走出一人。
苏卿白后退两步,望着眼前这个长得与自己有些相像的人,眼底泛起一层薄霜。
“怎么了?见到我不开心么?”苏之雲笑了,笑得很是好看。
苏卿白望着落到河面上的细雪,眼眸闪动,道:“哥哥为何杀人?”
第9章 吃货本货在此
直截了当,让苏之雲神色一凝,“嗯?为何杀人?为了北疆那些快失控了的赤羽鸟。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北疆没了,会鸟语的人没了,赤羽鸟找不到主人,会发疯发狂,还会伤人。只有找几个北疆人,用他们的血做引子,暂时催眠赤羽鸟,才不会伤及无辜。”
“结果呢?”苏卿白语气清清冷冷,“哥哥自小不在北疆,大概不明白,催眠术对赤羽鸟没有用,赤羽鸟认主,主人死了,它们先会发狂,然后会撞墙或者投水自杀。”
苏之雲突然狂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赤羽鸟灭种吗?”
苏卿白不言语,心里一阵窒息的痛。
“你我都明白,父亲不可能谋逆,当年北疆太过强大,大齐皇帝只有把西北十二州全部收回,才能保继位的齐晏一世无虞。”苏之雲闭上眼睛,缓口气,继续道,“所有与西北府苏家有关系的人全部死了,这些人大部分会鸟语,渐渐地,赤羽鸟也会灭种。赤羽鸟是北疆人的吉祥鸟,人人将它奉作神鸟,鸟死了,将来的北疆,也会变成一片枯漠。”
“而你,却在大齐皇帝的富贵乡中苟且偷生。”
最后一句重重地打在苏卿白的心头,让他恍惚。
不远处人声鼎沸,火光越来越近。
“放心,你的心上人是天子,纵使我想怎么样,也只能想想,不过……”苏之雲纤长的手指搭在苏卿白的肩膀,凑上前。苏卿白觉得心口一热,身上黏腻起来,往下瞧去,衣袍已被血染湿,很快身子一轻,就被人推入河里。
凉水刺骨,把心都要冻成冰了,可偏偏有人一直捂着他,硬生生地把心头的冰捂成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