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乏有人拈酸,说要瞧这回那明氏是不是还舍得和离。
起?因是什么?众说纷纭,初九的千秋宴上一群人早早聚在绾心月苑等瞧陆家人用什么?表情面目来到。
吉时到了,台上的戏作罢,皇后许了厚赏,众人正提步前往正宴用的“听涛观澜”,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喊,终结了今日所有的喜庆氛围。
“有、有死人!”宫婢连滚带爬地扑到众人面前,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哆哆嗦嗦瞪大?欲裂的目眦,“灵武堂、灵武堂里有死人,是翊王、翊王妃娘娘,翊王妃娘娘没有下葬,她在这儿,她在这儿!”
一言出,惊起?千层浪。
众人哗然。
谁都知道灵武堂是皇家禁地,听说因着里头常常闹鬼,因怕引起?太多的麻烦,遂锁起?来不许人靠近。
可?若是里头的“鬼”是翊王妃……事?情的走向就不是闹鬼那么?简单,灵武堂是皇上命人锁的,规矩是皇上立的,皇上不可?能不知道,里头的人是翊王妃,那他?不许人靠近,还不肯把?尸体?下葬是为什么??
翊王死于行刺皇上的刺客剑下,翊王妃被接进宫,没多久就香消玉殒,皇上下旨,风风光光将她与翊王合葬。可?这宫人说,灵武堂里的“鬼”是翊王妃……
“我没撒谎,奴婢没撒谎,娘娘一看便知、一看便知啊娘娘,翊王妃左嘴角下有颗小痣,奴婢就是死了也认得――呜呜不要,奴婢不要死,不要……”宫人吓破了胆,口中胡言乱语。
众人面色各异,皇后急忙命身?边侍婢速速把?那胡言乱语的宫人拖下去?。
可?是太迟了,灵武堂大?门开敞,那冰寒的冷气?从内吹出来,早令众人莫名生了一身?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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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清宫里,久未回京的安王爷沉默立在阶下。
皇帝匆忙而来,含笑上前搭住他?手臂,“四哥,你难得回来,这回多住些日子?,又可?与朕把?酒言欢,联床夜话。”
安王说“臣不敢”,皇帝笑道,“四哥与朕不是外人,不必拘泥这些俗礼,南边的海贸刚开没几年,四哥为朕看顾着东海,诸多辛劳,朕心里都知道,常常感怀。”
皇帝又道,“当初咱们兄弟几个,感情最是好,母后在生时,还常常提起?四哥……”
安王点点头,稍退一步,避开了皇帝的那只手。
“皇上,今日微臣听说了一件事?,悬在心头,沉重不堪,微臣想问皇上一件事?,念在素日情分,若皇上能与解答,微臣不胜感激。”
皇帝脸色微变,他?知道是什么?事?。灵武堂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内宦早就向他?回禀过了,他?适才就是吩咐人去?将翊王妃的尸体?从里迁出来另寻他?处安置。
他?本该亲自去?,那些奴才怎么?配沾染她的棺?怎么?配瞧她的容颜?
可?他?知道安王会来,会来找他?要一个答案。
“你说。”他?的神色也冷下去?,唇边带着笑,似嘲弄,转步坐回龙椅,褪去?兄弟情深的画皮,他?又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九弟是怎么?死的?”
“九弟媳是怎么?死的?”
“微臣的母妃又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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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皇帝坐在案后?, 手掌撑着额角,沉默片刻。
安王心?中早有答案,他此次不?远千里奔赴回来?, 不?过是为证实真相罢了。
他一步步靠近玉阶,两手撑在案上, 立在皇帝对面,“为什么??”
他凝眉道:“皇上, 到底为什么??阿棠不?会挡您的路, 他对您那般忠心?,元宁十二年, 咸阳宫走水,阿棠本已逃了出来?, 知道您还在在里头, 他顾不?上自个儿安危又重新冲进去, 说要?救他的五哥。元宁十九年,先帝下诏立储, 中宫无子,推选皇三?子慕容骁的人远比推选您的多, 为助您拉拢更多的力?量, 我们替您如何奔走经营, 想必您也全都忘了。我和璧君的婚事, 为您拉拢了多少力?量, 您知不?知道, 迎娶了北边络善部汗女的我, 为您失去的是什么??”
上首默而不?言,大殿中空空回荡着安王一个人的声?音。
“你知道的。”他撑在桌案上的手握成拳,压抑着心?中滔天的恼恨, “你明知道,但你不?在乎,这就是你想要?的。我不?是不?了解你,但我相信我们之间那份默契和感情至少是存在过的。你不?许阿棠跟我一块儿走,我知道你害怕,你防备,确实,一路走来?你吃过太多亏被太多人背叛算计过,你这个皇位来?得不?易,你在意得多想得多些,我能体会。你把?阿棠放在身边,不?许他就藩,说舍不?得他远去,且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只有把?禁卫交在他手里你才放心?。你还说要?留母妃在宫中颐养天年,你会把?她当成亲娘一般供奉孝敬,以全我们兄弟之情。难道我看不?出,你是怕我起?意,怕我反?你害怕我手里的水军,更怕我跟络善部联合起?来?包抄你的都城,所以你需要?用阿棠和母妃的性命来?牵制我。”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痛楚,和深深的悔疚。
“阿棠不?是我,皇上,阿棠比我们单纯得多,他与?你从小一块儿在咸阳宫长大,你们一起?读书一起?习武一起?玩耍,他对你的感情甚至比对我来?得更深。他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怀疑过。但我回京奔丧时,看见你憔悴痛楚的样子,我相信了这是一场意外。”
“皇上,阿棠死后?,你梦到过他吗?他死不?瞑目,被自己?最敬重最钦佩的兄长亲手杀死,你说他会甘心?吗?梦到他时你怕不?怕,你心?里慌不?慌?他不?是别人,他是和你一样流着天家的血,跟你一同长大无数次救过你的命的九弟啊!”
说到这里,安王已经泪流满面,他拂掉桌案上那堆叠的奏疏,倾身向前一把?攥住皇帝的衣襟。
龙纹刺绣闪着金芒,瞧来?是那般刺眼。
皇帝任由他提着自己?的领子,张开唇,笑?开来?,“四哥,若这个位置是你坐,你也会作出相同的选择。”
“朕是皇帝,是九五至尊,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任何人在朕面前都该低下头,不?论?甘不?甘愿,都必须给朕装出一副忠心?的模样,跪拜朕,服从朕。而不?是时时刻刻拿朕微时的糗事来?打趣,拿过去朕不?能示人的私隐来?揶揄。慕容棠他蠢,他愚蠢至极,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朕,当真怪不?得朕。”
安王挥出手,一拳抡在皇帝左脸上,“慕容顼,你还是个人吗?”
皇帝被重拳打得扑倒在椅下,狼狈得发冠也散了。
安王握拳的手在抖,他恨,他太恨了。明知不?可为,明知会被更加记恨,可他实在忍不?住,无法不?打出这一拳。
三?十多年兄弟情,在这一拳中割裂。
其实他只是不?想承认罢了,也许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情谊,都是利用,慕容顼对他们,都只是利用罢了。
他假装不?知道,不?过问。因为阿棠太喜欢这个五哥,阿棠选择站在他身边,为了护住阿棠,他别无选择,也跟着走上了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