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不禁刮目相看,看来这个小黑户着实从《百科全书》和《十万个为什么》里汲取了不少知识。
他点头赞许:“这波你舅妈满分。而且,古人对于避孕的需求,并不算太强烈,除了……”他看了眼何须归,照顾老婆的自尊,没把“青楼女子”说出口。
他顿了顿,接着说:“而且据我所知,官府对生育孩子有奖励,颇似越王勾践采取的政策。而且,新生人口多少直接与地方官政绩挂钩,白道不会允许你大肆宣扬计生用品。”
何须归说:“弘山那边,是生男孩送两只抱窝母鸡,生女孩送小猪仔。生三个官府帮忙修缮房屋,生五个奖励一亩田地。我娘说,虽然她是未婚产子,但还是得了两只母鸡,隔三差五就能捡两个蛋呢。”他瞄着那舅甥两个,一本正经地补充:“我指的是两个鸡蛋,你们可别想歪了。”
欧阳豆低声说:“我们谁也没想歪。”
行出二十余里后,他们勒住驴,眺望灯火通明的绿湖山庄,难以确定何须归的师父在不在。毕竟,外围建筑没有张贴类似于“热烈欢迎弘山集团董事长莅临指导”之类的横幅。
“我有感觉,我师父已经来了。”何须归笃定地说。
厉行就近爬上一棵树,冷静观望片刻,而后纵身跃下,拍了拍手:“没错,任掌门一定在。山庄里有一座近二十米高的楼阁,可以俯瞰山庄和湖景。我们在的那几天,它在夜里一直是黑的。此刻却层层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定是在宴请宾客,而且是贵客。”
他们拴好三头驴,悄悄绕到庄后,潜入后却迷了路,躲在一处景致错落优美的院落中。
灰砖暗雅,轩窗素净,窗前点缀几枝春梅,修竹墨影婆娑,空气中浮动着缕缕幽香。何须归观察片刻,方才认出这是人家冯姑娘的闺房。
“原来是闺房啊,那再把我们仨抓起来时,会不会多加一条流氓罪?”欧阳豆轻声道。
“别立flag!”何须归在他头上戳了一指头。
他们正想去寻找任平生可能下榻的客房,却被一阵杂沓的脚步和说话声逼退回来,蹲藏在院中巨大的陶缸之后。
“月舒,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何不进来坐坐?”
“天色已晚,你我还没拜过堂,恐怕多有不便。”
何须归探出半只眼睛,见风晚山和冯月舒正依依惜别,林照和两个侍婢站在一旁。风晚山清减几分,脸色略显苍白,的确是受过重伤的样子。
冯月舒秀美紧锁:“真没想到,你被那个和尚伤得这么重。唉……何师弟如今还与他厮混在一起,真是遇人不淑,识人不善。”
“他自小在山上长大,哪接触过歪门邪道的和尚,被对方三言两语迷住心窍。我不痛惜自己这身武功,从头练起倒也一日千里。只是,伤心他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风晚山的声音清冷而真挚,饱含万千愁绪。躲在缸后的何须归不屑地撇撇嘴,瞥向“歪门邪道的和尚”,见其和自己同样表情。而欧阳豆正轻声嘀咕:“光屁股做板凳,胡诌起来还有板有眼的。”
冯月舒安慰道:“你也别太忧心,身体要紧。”
“前些天,他们在这里时,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说什么,不过何师弟似乎几次欲言又止。”
风晚山长长舒了口气,忽然趔趄一下,捂住心口。冯月舒和林照惊慌失措,四只手一起扶住他:
“师兄,你怎么了?”
“风哥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进去歇一会儿吧?”
风晚山轻轻I点头,在簇拥下走进冯月舒的闺房。水缸后的三人听了会儿动静,厉行道:“我们走。”
然而刚刚起身,房门又开了,只得赶紧蹲下。林照将两个侍婢撵出来,口中说道:“听见没有,快去煎些补品来。”
侍婢离开后,他刚想进屋,却被风晚山一把推了出来。他怔怔地看着房门在眼前合起,呆立片刻,缓缓后退几步,折下一枝春梅,在院中黯然踱步。踱到水缸边,他飞起一脚踢来,自己反倒疼得跳脚。
忽然,屋里的灯火熄了,一切归于黑暗和沉寂。
“老子也去找女人!”他低声咒骂一句,接着飞速抬手,用袖口拭去眼角的亮痕,转身快步离开。
趁着两个侍婢还没回来,三人赶紧开溜。欧阳豆指责舅妈:“你个大磨叽,就是不说!现在好了,生米煮成熟饭,玉米粒蹦成爆米花了!这里思想这么保守,无论冯姑娘是否知情,她都不得不嫁风晚山了。”
何须归默然,无言以对。这样一来,还不如不让她知道。她一无所知,风晚山或许能在她面前装一辈子伪君子。
忽然,他后心一紧,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擒住衣领,如同老鹰捉小鸡,接着双脚腾空而起。侧目一看,厉行也是面带讶异,正与他并肩飞翔。
他惊喜回头,喊道:“师父!”
任平生捉着两个人,仍能自由施展轻功,提溜着二人一口气遁出绿湖山庄,闪入一艘乌篷船。
厉行屁股还没坐热,转身要走:“我不能丢下我外甥!”
“他很机灵,不会有事。”任平生燃起一支蜡烛,烛光填满小小的船舱。
“师父……”何须归呆望着师父,见他的头发已半是银丝。除夕时,他们师徒二人相隔屏风,没有见面。没想到,自己被逐不过几个月,师父却像老了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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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啥都说了,师父作何反应?
第90章 老丈人的肺腑之言
“你们在找谁?既然逃了,何故去而复返?”任平生淡淡开口。
“师父,我们没伤害风晚山和林照!”何须归双膝跪地,双目炯然地直视师父,竹筒倒豆子一般,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通通讲了出来。
从风晚山提议与他共修禁术,到武林大会最后一天厉行被迫背锅。以及除夕之夜亲眼目睹风林二人合谋算计冯姑娘,而后风晚山先是蛊惑他杀了厉行,又要亲自动手。
“后来,幸得高人相助,我们才勉强逃脱。风晚山只是被击中罩门,暂时无力追击,而林照更是毫发无损。如若弟子所言非实,天打雷劈。还有,冯庄主肯定告诉你我们行窃,但我们没有,全是一个路上结识的姑娘偷的。”
任平生问:“那高人是如何救的你们?”
厉行答道:“他用的是松果,我没看见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