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见这笑容,心里涌上了说不清的愧疚,但还是退了下来,他也没路可退了。
“陛下可知,为何是我这个从小养在外面的女儿能坐上这皇后的位置?而不是我二叔家那人人夸赞,明媚如朝阳的妹妹?”杜楚澜转身,看着裴井修,也不等他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不是因为我得祖父的宠爱,而是因为我不受宠爱。”
所有人都羡慕杜楚澜被娘家宠爱,连皇后的位置都送到她手边,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的。
“这宫中,齐家的女儿快人一步,已是贵妃,陛下的母亲,当今太后娘娘,那也是齐家人。”
“只要有脑子就能想到,进了宫,定是一番厮杀,明枪暗箭,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尸骨无存。”
“我那祖父,如何舍得让我那个从小养在身边,如花似玉的堂妹来受这个苦。”
“我那天真烂漫的堂妹,进了宫,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被吃了个干净。”
“所以,是我成了皇后,因为我狠毒,因为这杜家的女儿里,只有我是吃人的!”
“我为了杜家,辛苦筹谋了十年,”杜楚澜越说越激动,“这十年来,没有一日睡过安生觉,我将杜家放在了自己的前面,最后却只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她走到了裴井修的面前,拿着酒杯的手上,都可以看到青筋。
“最后,杜悟乾竟然和齐鹤鸣联手,置我于死地?”
“可笑么?讽刺么?我的人生,却只是个笑话!”
说完这些,她不要裴井修的反应,又转身看着那老太监。
“你也帮我给你身后的人带句话,这阴曹地府里,我等着他们。”
一字一句,声如泣血。
说罢,她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裴井修没说什么,只是立刻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仿佛是怕在那黄泉路上,慢了杜楚澜一步似的。
毒发作的很快,没多久杜楚澜就觉得意识模糊,那心口仿佛有千百根针刺着,她咬紧了牙,不发出一点声音。
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恍惚间,杜楚澜感觉到裴井修用力的拉着她的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说“皇后,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厮守终生了。”
可真矫情,罢了,终归黄泉路上不是独自一人,也是好的。
这是杜楚澜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再接着。
她就睁开了眼睛,与躺在身边的裴井修四目相对。
只是面前这人,一下子年轻了不少。
“这是,做梦么?”
所以,之前的种种皆是黄粱一梦?
可何故有梦境能来的那般真实?
杜楚澜立刻坐了起来,眼前的景象,熟悉又陌生。
这里的一切,和记忆中,当年她大婚当时,一模一样,就连裴井修,都与当年一模一样。
她立刻下了床,光脚跑到镜子前,不敢相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脸。
此刻的自己,也都和大婚那晚,一模一样!
梦?
还是那些人的阴谋诡计?
不对,那些人又不是神仙,如何能将人的模样也变了?
难道,还是梦?那一切种种,只是她紧张下的噩梦一场?
她转头去看裴井修。
他和以前一样的脸,不,有哪里不同。
是哪里?
就在这时,裴井修朝她笑了一下。
杜楚澜与他四目相对,却一下子懂了,俩人都懂了,对方眼里那未说出的话。
这不是梦,而是他们,重活了一次。
怕是老天,也都觉得他们可怜吧!
杜楚澜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她一步步走回床边,心里的疯狂无处排解,于是拉过裴井修的领口,狠狠的咬了上去。
裴井修楞了一下,然后下一瞬就将她拉了过来,压到了身下。
衣裳翻滚,意乱情迷。
他们不像在洞房,倒像是要把彼此拆吃入腹,最后是还是裴井修将杜楚澜压在了身下,咬住了她的后颈。
而他的肩膀上,是可见血的咬痕,背后的抓痕也都渗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