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都被父皇压了回去。
说一次他一笑置之,说两次他摇首拒绝,说三次,他可就要大发雷霆的,质问臣工是何居心了。
赫枢不正经的时候没法说,正经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他到底是皇帝的。
“还没说怎么样呢?”二皇子问身边的苏卓宵。
他早就与苏卓宵的兄长有所往来,将其收入了麾下,也就宜章那个孩子心性才觉得兄友弟恭,毫无算计。
不过,若是这个五弟自己日后知趣,他当然也不介意,将这些假面维持下去。
苏卓宵转头瞄了一眼身后,再无声的吐出一口气,挫败道:“看公主和陛下神色冷淡,应是作罢了。”
“这又不是一日两日就成的,”二皇子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轩然道:“皇姐动不动心都没有干系,你只需要入得了陛下的青眼,这件事便算是成了。”
听到二皇子这么说,苏卓宵也就无话可讲了,他又不了解这些宫里的是是非非,只能按照爹娘的吩咐行事。
“是,卓宵明白了。”苏卓宵深深地揖手行礼,随后款款迈步离去,与同伴们佯装无事地谈笑风生。
二皇子从扶婉口中得知芙蓉宴的目的后,就很快找了苏卓宵的长兄商榷此事,恰好苏卓宵适龄未婚,他觉得大可一试。
新阳侯夫妇之所以希望次子尚主,也是因为苏府渐日式微,尚主是一条再好不过的路。
这次明着说是赏花宴,实则是凤台选婿,江央公主乃是帝后的掌上明珠,荣宠万千,恩泽加身。
这样的天家女子,高不可攀,与其说是尚公主,不如说是入赘皇族。
苏卓宵这般想着,当然,他此行而来,自也是为了选婿,可这里人才济济。
他比起来,虽然不至于落入下乘,却也算不得绝对的出色了。
江央公主回到月照宫后,面对五皇子的连连追问,直接摊开了道:“说来也很简单,并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试探的机会,靠这次芙蓉宴,让你去以酒试探一下试探父皇一二,还有,看看其他人的举措。”
“阿姐你怎么能这样,就这也是值得你答应选驸马这种事,阿姐你太胡闹了,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宜章额上的青筋,倏然紧绷了起来。
他本以为阿姐是因为自有主张的,谁知道根本不在意最重要的事情。
“在这个漩涡里的婚事,算什么终身大事。”江央公主微笑着,轻哼了一声,毫不在意地说。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管他是谁,但凡父皇不同意的,那都是飘渺不定的浮云。
而他们的父皇,现在最擅长的,恰恰就是反复无常。
“阿姐,你不会真的看上那些人了吧?”五皇子问出这一句后,陆危感受到了公主的眼尾余光扫过。
五皇子在这里,他只好一言不发地做起了木头人。
这也有一点好处,就是这姐弟二人说话,都不会将他避开了。
江央公主转过身去,施施然地坐在了榻上:“并没有啊,都是他人的傀儡,有什么好看的?”
听到这里,陆危心里因为芙蓉宴掀起的波澜,很快又平复了下去。
宜章愣了愣:“什么?”他其实多少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阿姐也是清楚的。
“你以为他们是自愿的吗,无外乎是奉了家中的吩咐,来为自己背后的家族和势力谋求利益罢了。”江央公主笑得恬淡,不以为然地说。
声线如春雨细丝,然而指尖掠过才知晓,那是极为冰冷刺骨的。
“若非是你年纪太小,这次你也可以让你信任的人来芙蓉宴的。”
“我怎么会这么做,阿姐你是人又不是物品。”宜章当然不能容忍,阿姐还用这么随意的语气,他根本不会这样做的。
“阿姐你只想到眼前的,退一步讲,若只是那些人也就罢了,万一,万一是永宁宫的人呢,你该怎么办啊,阿姐?”
“噢,原来宜弟也想到这些了。”江央公主还像是哄小孩一样,笑盈盈的但是不达眼底。
“哎呀,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了,怎么可能还想不到。”宜章烦躁地坐了下来,陆危接过了殿中准备的银耳百合梨汤,端了放到宜章和江央的案前。
“算了,阿姐你不喜欢就好,那你查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了吗。”真是不明白父皇有什么好试探的,他一直都在喝酒啊。
“托宜弟你的福,已经了解清楚了。”江央公主温和清澈地泯然一笑,端起来桌案上的梨汤,手里拈着瓷白的勺子润了润口。
宜章亟不可待地催促道:“都回来了,阿姐,你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
陆危也很想知道,公主究竟有什么打算。
姐弟两个并没有让陆危出去,此时对他们来说,陆危已经是足够安全的自己人了。
江央公主挑了挑眉:“父王在服用五石散,你知道吗?”
“五石散?”宜章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得一脸的茫茫然,他自以为涉猎颇广,也没有在脑海中第一时间找到答案。
宜章挠头苦苦思忖道:“听起来有些耳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江央公主不紧不慢道:“魏人何晏你可知晓,父皇所服用的,就是他追捧的五石散。”
这样一提醒,宜章立刻豁然大悟,抬手一捶掌心,大惊失色道:“我想起来了,阿姐你怎么现在才说,我们去劝父皇不要在服用了,或者让我的老师他们去上谏,还有其他的大臣们。”
宜章说完,恨不得跳起来,现在就跑去琉璃泉殿。
“你什么都不能做,没用的。”江央公主异常的冷静平淡,抬手轻轻地压在了宜章的手腕上。
“没用也要做啊,”宜章皱起眉头,白皙的眉间现出折痕,分外不解道:“可是,阿姐你不是知道,那东西不好吗?”
他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一定要阻止父皇,继续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