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章回来后,发现阿姐正在廊内阑干旁,临风看着外面,陆危不知何时也被叫了过去,衣襟上别了一枝芙蓉花。
他快步走了过去,第一句话就问道:“阿姐,你无缘无故的,让我去给父皇敬酒,父皇又不让我碰,那酒是怎么回事?”
江央公主回过头,面对宜章迷惑的目光,还能怎么回事,父皇他在服用五石散,而且恐怕不止一两年。
但这里不合时宜,她也并没有向他解释,开口就避开了他的问题:“父皇高兴吗?”
“还好,只是莫名其妙的,不让我喝那酒壶里的酒。”
江央公主语声清淡,眉眼弯弯:“到底还是父皇的。”
他始终清楚自己在服用什么,也了解这东西怕不是很好,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父皇服用五石散的开始,究竟是在母后死前,还是母后死后呢。
“阿姐,你在说什么呢?”宜章略微不满地嘀咕道,将他蒙在鼓里,一点都不好:“你们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
江央公主笑道:“什么叫你们?”
“除了阿姐你还有谁,不就是陆危了。”宜章抱怨似的努了努嘴。
江央公主闻言,循着宜章的动作,将目光不动声色地滑向了陆危,嘴角噙起了几缕笑意,素手轻轻地放下茶盏,道:“现在还不合适,等今日结束后,我再告诉你。”
“好,阿姐说定了。”宜章吃了一颗定心丸,即使他知道阿姐的性子不算激进,还是总为她担忧的。
“说定了。”江央公主的声色平缓,宜章没有发觉半点的异样。
扶婉公主这事走了过来,自己虽然不喜欢选驸马,但看热闹也算是有的看的,尤其这还是江央的热闹,闲得也是无聊。
江央公主站在亭殿的廊中,隔着一层薄薄的垂帘,细观园中诸位公子神态举止。
“那是什么人?”忽而,江央公主抬手将扇子调了个,用扇柄指着一株牡丹花畔的天青云袖的男子,此人身上的服饰制式不同于寻常人,向宜章问道:
陆危眉头下意识拢了拢,心里压了压,声线平稳道:“这就是繁国的太子,公子隐了。”
这徐隐秀生得唇红齿白,气质儒雅,不同于那些世家公子,眉宇间蕴含着贵气,纵然屈居人下,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风度。
对徐隐秀其人,江央公主早有耳闻。
“原来是他。”
陆危:“公主认识繁国太子?”
“不认识。”江央公主摇了摇头说。
一旁的扶婉公主听见了,昂然冷笑一声:“皇姐莫不是当瞧上了那个质子?”
扶婉公主如此轻蔑的态度,并不奇怪,谁都不喜欢别的国家的人,尤其是曾经和他们开战的。
这位繁国太子隐足不出户,自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在他人屋檐下,终究是要低头的。
内侍官也走了过来,一声不吭地双手向公主递了写好的一笺名单。
“瞧吧,哪有那么自由的好事。”江央公主抬手,扬了扬指尖的纸笺,对身旁的几人说。
选择选根本不在公主的手里。
她只是来走个过场。
扶婉公主见状也说不出来话了,无语凝噎,又或者是想到自己的未来,感到郁郁。
“谢大将军此次打了胜仗,说不得,又要有质子送来与他作伴,皇姐你再等一等,也不是不可啊。”
扶婉公主说出这话来,不知是嘲讽江央,还是讽刺下面的徐隐秀。
江央公主淡淡抬眉。
徐隐秀若有所察地抬起头,江央公主已经侧过脸去,倒是正碰上那位扶婉公主笑意懒散,乌眉弯睫,肌肤胜雪。
他当然认识这位公主的,在宫里谁的风头都不及她。
扶婉公主先是怔了怔,随即掩唇讥诮道:“呵,不过如此。”
陆危敛下了眼帘。
不可否认,扶婉公主说的极有可能,繁国因为是战败国,不得已送来的乃是皇长子。
日后,待繁国的君主日后驾崩,他们终究会放作为太子的徐隐秀回繁国去的。
而且,说不得是要扶持他的,这也可以算是他们的一步棋。
所以,宫中对这位质子还算是礼遇有加,既然有作为盟友的打算,联姻是必不可少的。
“宜弟可知此人是谁?”江央公主这次看见了一个人。
陆危和宜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眼看过去,男子正侧身赏花,看不全面容。
陆危没有错过公主开口前,内侍官刻意地轻咳了一声,他在提醒公主找人吗。
反倒是一旁踱步过来的皇帝笑了笑,指着他言道:“此人乃是新阳侯次子,刑部侍郎苏大人的胞弟,名为苏卓宵。”
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江央你若是中意此人,眼光确实不错。”
苏卓宵性情温和,相貌堂堂,家世显赫,也不是辱没了江央公主。
闻得此言,陆危不禁心中惊疑不定,轻轻瞥了江央公主一眼,又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