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光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覆盖住她冰凉的手,抓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没事的,落落。”他轻声道,“二叔没事。”
*
当天晚上,陆白被接回了榕玺公馆过夜。
她惊惧不堪,整夜都?在?做着?混乱无比的梦。梦中她在?金碧辉煌的剧院里开演奏会,台下的观众却嘘声一片。低下头时?,才发现自己握弦的手没有手指。
在?一身冷汗中惊醒后,她拼命钻进了身侧男人的怀中,颤抖着?道:“二叔,我拉不了琴了,我再也拉不了琴了怎么办……”
那一晚,季扶光大概整夜未睡。
他轻轻拍着?陆白的背,像哄孩子一般,低声喃道:“别担心,落落,你做噩梦了,梦是反的。你会是最好的小提琴手,相信我。”
陆白在?他胸口呜呜地哭着?,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知为何,她的心好似被人撕掉了一个大洞,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
再度入眠时?,全新的噩梦也随之袭来。陆白看到太阳升起之前,熹园那片绿茵茵的大草坪,季扶光与季晴站在?一起,笑着?与她招手。
天空露出鱼肚白,隐隐约约的光线照亮了他们,季扶光的风衣上占满了鲜红的血迹。
陆白惊醒,又一次恐惧地紧紧抱住了季扶光。
她哭了多久,男人就哄了多久。就这么周而复始,反反复复,直到第二日阳光熹微,窗外鸟语花香。
陆白在?疲惫中醒来,床侧已经空空荡荡。
到了中午,她在?叶叙的陪同下去派出所?做了笔录,才得知季扶光一早就飞往了国外工作。
“先生这次大概会去挺久。”叶叙笑了笑,却难掩眼中的疲惫,“不过太太别担心,先生交代了,这件事我会妥帖地替您处理好的。”
很快,褚盈因为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未遂,数罪并罚,被判了刑。
可一直到这件事尘埃落定了,季扶光都?再没有出现过一次。
陆白那时?还不知道,在?后来的几年里,她再没有见过季扶光。
又或许在?那一夜之后,她已经预感到了。
在?没有任何人束缚的情况下,陆白擅自搬回了榕玺公馆。她住了许久,期间参加了毕业典礼,在?谢师宴上把自己喝成了一个醉鬼,混乱中借了十几个同学?的电话打给?季扶光。
她想,他要玩人间蒸发,不肯接自己的电话,别人的总愿意接了吧。
可听筒那头,依旧是令人抓狂的忙音。
季扶光没回过家,干脆利落地从?陆白的世界里消失了。她去问?叶叙,陈婶,逼问?着?季扶光身边每一个她认识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他还在?国外。
有一次,叶叙被逼问?得快招架不住了,反问?道:“太太,您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先生这不是给?你了吗?”
他的话像是某种预兆,打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那一天,陆白去酒窖里喝掉了季扶光无数只藏酒,并一一拍照发给?他。
她近乎死皮赖脸,等着?他回来的那一天。
几个月后,在?一个阳光炙热的下午,陆白靠在?卧室的摇椅上看书,终于听到了花园里又熟悉的车声。她慌忙起身,趴在?窗上,看到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走?过了花园。
来的人却不是季扶光,而是蒙俞。
他将手里的琴盒递给?了陆白,表情很沉静:“扶光让我来接你。”
陆白看了他一眼,抿唇打开了琴盒。里面静静躺着?的,是那把她爱不释手又婉拒了的,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法国古琴。
那把古琴带着?历史的松香,扑面而来是关于男人所?有一切的沉醇回忆。
一瞬间,她眼里注满了泪水,仰起头轻声道:“他要我跟着?你,去哪里?”
蒙俞笑了笑。
“去美?国,完成你的梦想。”
第七十二章
离开轩城的那一天, 大雨滂沱,所有飞机都?延误了?。
陆白安静地坐在?候机室里?等候,手里?握着电话。她的行李不?多, 只?有一个不?大的箱子和?一把琴。
蒙俞的经纪人一直在?边上打电话, 焦灼地来来回回。他?却乐的轻松, 靠在?椅背上和?陆白闲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那天的雨实在?太大了?,天际乌云压得吓人, 时不?时有一道?惊雷打向大地,引起?候机室里?的人小声惊呼。
陆白很平静, 只?是轻声道?:“我在?想, 这次我和?二叔之?间,算是谁抛下谁?”
“……嗯?”
她的头垂得很低,松软的额发遮住了?眼帘。蒙俞怔了?怔, 看到她伶仃的锁骨上挂着一枚朴素的戒圈。
他?又笑?:“想这么多做什么?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去国外深造吗?”
陆白看着手机, 暗淡的屏幕上是拨出去的七八个电话。两年多的婚姻中, 她从未对季扶光做过这种?夺命连环CALL的动?作, 事实上……也根本不?奏效。
为什么不?肯见面,哪怕, 她只?是想问?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