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梁景珩并未往心里去,添了一碗粥,道:“张峦明年科考,我打算明年参加乡试。”
“噔”的一声。
梁钊喝汤的勺子落在碗中,声音清脆。
要知道梁景珩以前最厌读书,在私塾念书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梁钊后来又请了教书先生到府上来教他,可梁景珩愣是把教书先生气跑了。
从前梁钊问他是怎么想的,梁景珩直说自己不愿念书,也没有入仕为官的打算。
梁景珩是铁了心不愿念书,梁钊也没再逼他。
不读便不读。
人生在世,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
朝廷上的血雨腥风,少见为妙。
*
梁钊怀疑自己听错了,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正襟危坐。
他目光飘到梁景珩身上。
“你要参加科考??”
梁景珩点头,面对梁钊的质疑,他坦言:“爹,这次我是认真的,我要科考,我要当官!”
让某人刮目相看!
论咬文嚼字,四书见解,他不比张峦差,这么多年的不学无术不过是一个幌子。
况且他知道,有时候光芒太过耀眼,并不是一件好事。
梁钊看向郭熙,指尖在桌面上点点,思量片刻。
“科考的事情先不急,最近东南西北各个铺子杂事多,秋收将至,城外千亩田地也需要人监管,过几日我和你娘要出一趟远门,田里和铺子的事情还需交予你们夫妻二人来办。”
“你爹说得没错,确实需要你们留意些,”郭熙同梁钊的看法一致,放下碗筷,对梁景珩说:“颜汐身体刚好,铺子上的事情,你多多帮衬点。”
十年寒窗,一朝高中,光耀门楣,何其幸事。
试问哪个父母不盼着自家儿子科举成功,一跃龙门?
可偏梁景珩爹娘不希望儿子参加科考呢?
余颜汐心里一阵狐疑。
作为晚辈,余颜汐知道自己不好开口,纠结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公公,我认为景珩肯念书,是件好事,不如就找个教书先生到府上。生意上的往来、谷梁的征收景珩不懂,不如便交给懂的人打理,周管家一直跟着公公在田间,秋收的事情可以交给周管家监督着。”
“都说不能‘死读书,读死书’,景珩念书的同时,一个月抽出几日过问家中田间的的事情便好。”
梁钊没有生气,道:“话虽如此,但一心不能二用,我并非不让他念书,只是让再等等,等忙过这一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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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厅吃了早膳没多久,郭熙带着梁家在临州城各个铺子的账本到了梁景珩夫妻的院子里。
“这是一芳酒楼的,这是君悦衣阁的,这是梁记谷粮的,还有这些,是城里一些小铺面的。”
郭熙将梁家的所有账本一一拿出来,在桌上一字排开,足足六本。
余颜汐和梁景珩面面相觑,一个尴尬地挠挠额头,一个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自梁钊说完话后,他俩想过会看账本,但没想到账本来得如此之快。
梁景珩随便拿起一本账本翻翻,走马观花。
“娘,您这是让儿子整日泡在账本。”
郭熙剜他一眼,道:“娘也没让你一天看完,一天花几个时辰看看,看累了、不想看了,就带颜汐去街上玩玩。”
“我那边还有事,就不多留了。”郭熙走到门口,回头叮嘱道:“账本是一定要看的。”
“……好。”梁景珩应了一声。
送走郭熙,余颜汐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账簿,脑壳痛。
她靠在椅背上,“梁景珩,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
梁景珩纳闷:“怎了?”
“肯定是你以前太过顽劣,今日太反常,弄得大家都不信你,”余颜汐坐在桌边,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无比自信同梁景珩说:“我猜账簿就是一个考验,公公婆婆想看看你究竟是不是一时兴起闹着玩的。”
闻言,梁景珩眼眸一亮,茅塞顿开,打了个响指,“按照爹娘的性格,也不是没有可能!”
“谁说我是闹着玩的!小爷我这次是认真的!”
说着他目光凝在桌上的六本账本上,指尖在账簿上方悠悠盘旋,最后拿了六本中最厚的一本去了书案坐下看账。
梁景珩:“账簿的事情一过,小爷我轻轻松松给他们考一个科举,仅仅一年的时间,状元不大可能,但是以小爷我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够留在上京做官。”
“对了,你还没到过上京吧,我打小出生在上京,晋国都城,那里繁华热闹。”
顿了顿,梁景珩望向余颜汐,她拿着册子在一旁翻弄着,微风拂过,几缕碎发含在她粉嫩的唇齿间。
“你肯定没去过,明年开春,我带你到上京去几天,就上元节去吧,”他开口继续说着,满眼的笑意快要溢了出来,“那天上京可热闹了,晚上有灯会,比临州城的灯会热闹!可气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