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梨佳一边拿手帕给他擦着额头,一边问他:“你还好吗?要不要喊护士?”
“不用,你过来来给我抱抱,止疼。”
“……。”
未来梨佳知道他现在行动不了,便喜欢言语上占便宜,给他嘴里塞了个香蕉,这才坐在床边双手环住了他的细腰抱了抱他,随后将头贴在了他的腰边。
“旦那,你要是真的痛,我去让他们开一些止疼药物吧。”
“不了,这家医院现在止疼药物也不多了,每天还有很多需要做各种外科手术的病人,还是不要麻烦他们了。”
被日本控制的仁济医院,由于战争封锁等各种原因,本来紧缺的止疼药物此时更是没了来源,况且他已经手术做完了,更没有用止疼药物的必然需要了。
“嗯,我听你的。”她知道他向来心善,总是处处为他人考虑。
傍晚时分未来梨佳便打了些热水,来给他擦身,护士说伤口不宜沾水,她便是擦得极为小心翼翼。
比之方才得滔滔不绝,这下擦洗的时候,他倒是突然哑然起来一声不吭,浑身像是煮熟了虾子,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未来梨佳怀疑是不是水太热了,才刚刚擦到胸腹,忍不住开口问,而此番也是她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旦那,还好吗?是不是觉得水太热了?”
“热。”
“那给你弄些凉水兑一下?”
“不要。”
她见他不排斥水温,便开始解起了裤子,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不过仔细观察并擦洗什么的,却是第一次,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当下手中的动作还是有些颤抖。
随后她便被他拉进了怀里,轻轻浅浅的吻了起来。
只是胸口处因为他的不经意的举动再次痛了起来,这才乖乖的停了动作。
未来梨佳见他因为疼痛皱了眉头,突然想到了白天护士同她说的话:你家旦那伤口还没拆线,这期间尽量劝他不要剧烈运动。
想到她话里的深层内涵,当下脸色更红了,努力撑开了距离:“旦那,为了伤口愈合,还是乖乖的躺着吧。”
冲田春政点了点头,随即笑了一下,笑容非常开心又期待:“那你继续帮我擦。”
“……”
晚上未来梨佳便没有继续待在医院,家中还有云香在等她,白天时分她便闹着要妈妈,这时候她也不忍心不回去看她。
连续过了好几天医院家庭两头跑的日子,终于在一周后冲田春政伤口拆线了,他开着玩笑表示自己可以剧烈运动了。
而这一周里报纸上也没有多少笔墨描绘那次间谍行动,仿佛无声无息根本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井上仓荣死了,很快日本军部便又空投了一个新的宪兵大佐。
至于井上的死亡,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少波澜,间谍特务这种摆不上台面的活动,对他们而言死了便是死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也早就存写进了冈崎领事开办的信息档案组里,被记录的一清二楚。
只是对于那些特工而言,这便是一个真正凌冽的寒冬了,宪兵四处都在抓人,至于抓的人是不是那次事件相关目标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似乎突然间整个上海滩都找不到名叫关霖和祝靳的人了。
而这次冲田家族企业转卖工厂四分五裂即将倒闭的事情也登了报纸,说是战争来临后的牺牲品。
未来梨佳看到了这份报纸,但是没敢买回来给他看,只买了一些时事政治文娱歌赋。
不过这个年代的报纸杂志也确实没有多少轻松的内容,文学作品不是忧郁就是感伤,自鲁迅在36年走后,便少见了笔力如刀的文章。而沦陷后各大报社被日方控制,基本上也都成为了门下走狗,刊表的文章除了中规中矩的时事,其他板块都宛如渣滓。
第七十五章
冲田春政原先想着早早回家办事,?被未来梨佳劝回去了,硬是待了医院整整七天,?拆了伤口的缝线,才让他出了医院。
按照未来梨佳的话说是,?胸腹缝线必需要有七天,?不然伤口没长好不利于愈合。
七天里除了未来梨佳经常跑这边,?冈崎领事也偶尔会来看一看,只不过他来便没有那么好的事情了,?每次来都要旁敲侧击一番,顺便还想着从他身上弄点油水。无论是冈崎领事还是已经死去的井上仓荣,?他们所做的很多事情,说白了都是为了弄钱,?为了达成以战养战的目标,有时候做生意的日桥也不会放过。
未来梨佳虽然心疼他,没有拿冲田企业登报的报纸给他,他心里对此也是一清二楚,知道事情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拆完线的当天便回了家,第二天他便去了公司,公司是中国语的称呼,在日语中叫做株式会社,?只不过他向来喜欢称之为公司。
公司里的原先的几个高层决策者在冲田近死后基本上便划分了属于自己的利益,?与冲田企业貌合神离,现在他说要解散,他们自然是喜闻乐见,?会议谈了大约近一个小时,最后草草结束。
各项合同和条款签好后,将这些利益变现细数下来竟也有近一百五十万的日元。
一百五十万日元在这个年代,算得上一比巨款了,不过这些钱他都有他自己的一番新的规划。
随后他让助理给他买了几张去美国的船票,他选择美国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片远离战争的净土,也因为纯子在那边求学。
晚间未来梨佳看到他拿回来的几张船票,颇有些担忧:“旦那,你才刚刚从医院出来,这么快就又去坐轮船,一坐就是十几天,身体吃额的消吗?而且轮船上的食物没有那样好,瓜果也不够,不利于伤口愈合。”
“身体不碍事,船上的食物缺乏维他命可以去专门的西药店开。”这个时代官即是匪,普通人便是炮灰,有钱的普通人便是一个长得肥肥的炮灰,在战争开始的初期早日脱离才是王道。
“我好像记得你是晕船又晕火车的,只不过晕船轻一点,晕火车重一点。”她脱下他身上的大衣,然后整理整理给放在了衣架上。
“没事,如果晕的时候,看看我的仙女就好了,要是再不成就抱一抱。”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这德行呢。”
虽然话是这样说,也有着必须要快些走的理由,只不过到了码头,手里捏着船票看着巨大的轮船以及即将到来的长达近十几日的船上生活,冲田春政内心深处忍不住扶额哀痛。
不过这都不是困难,这和枪伤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只不过身上枪伤未好又晕船,似乎就有点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