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政就向杨廷和夸赞,瞧人家这组织能力,再瞧那些渔民的反应,明显是很有经验。
杨廷和想顶一句,谁知道是不是糊弄人的假消息,但他没敢说出口,只把一肚子不爽埋起来,等候下午两点再瞧。
抬头看天,这万里无云,朗朗的乾坤,不太像有大风大雨的光景。
要是没有台风出现,看你国师府怎么下台!
午饭过后,头顶渐渐出现云彩,随后山风渐大,到了两点左右,风向突然起了变化。
国师府随员们赶紧招呼贵客们进屋,想瞧台风,可以上顶楼观景台,那儿看的最清楚。
众人进屋的这几分钟,天空被厚厚的乌云遮挡的有如夜幕降临,能见度瞬间降到对面瞧不清脸的程度。
坐到观景台的大玻璃窗后,几个侍女送上茶具、点心,扭头就走,由他们这帮人自己看热闹。
朱厚照同学郁闷到无法形容:“这乌漆墨黑的,能瞧见什么?”
瞅着那个司机问:“你不是说华山弟子,十级风还练功吗?你是怎么瞧见的?”
司机笑道:“这次台风云厚,瞧不清。大多数白天刮风,都还能瞧见点东西。”
正说着话,天上云层被吹的崩散,光线渐渐恢复,能见度开始提升。
众人只瞧着山下,一片片凌乱的树枝、杂物,漫空飞舞,以一种常人难以想像的形态肆意破坏。
“呀!看那颗树!”
惊呼中,一颗至少一搂粗的大树,就那么在众人视线中,缓缓被压歪,扳倒,连根拔起,渐渐加速,缓缓向着前方冲去。
大树狠狠撞击在前方某座房舍,与那造型古怪的墙壁这一撞,直接就断裂成数段,分成无数大小枝条四散崩飞。
朱厚照有了新发现:“原来这房子修成这样,是为了抗风!程师傅,你瞧那镇子里那些房舍的布局……”
程敏政也是满心钦佩:“果然如此!狂风经过前方这几道锋面阻拦,被切割之后,会分散减弱,等再进入镇子里,伤害就会减小。这个好这个好!可以在沿海居住地推广,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杨廷和就泼冷水:“这种有类石垒的房子,且不说花钱多少,朝廷根本没有能力修建!南海工程队筑桥修路,用的那种水泥,只有他们有!他们可以肆意挥霍,可是我们要想买,价钱贵的吓死人。铺个巴掌大的院子,没有十两银子下不来!”
言下之意,你有多少钱啊,就想在沿海修防风带?
朱厚照搓着下巴:“等铮哥出关,我问问他这个水泥的事。”
杨廷和趁机下眼药:“那种粉末,加水搅拌,放置一夜就能硬如磐石,却取名叫水泥!分明是有意误导,担心秘方走漏。”
司机听不下去,插话道:“杨夫子这话好没见识!”
杨夫子大怒,你什么东西,也敢抢老夫话头?
可是想想这是南海,又是御前,算了,这口气忍了!
朱厚照就问:“你这口气,莫非知道水泥秘方?”
司机一脸自傲:“水泥哪里需要什么秘方?那东西是火山灰!咱们南海有几艘运灰船,专程在海中搜寻那些半死的火山,从中采收火山灰。那东西冷却下来,便是水泥!早前还听说,国师曾让人借着活火力之力,将山石等物焚烧,重新化石为粉,炼制水泥呢。”
火山灰?
仔细想一想,倒真有那个可能。
杨廷和更是恍然,原来如此!
可惜,知道又能怎样?火山那东西,正常人躲都来不及,谁还敢跑去挖山掏灰?
更别说还特意唤醒火山来烧灰?这是人能干的事?
合该南海发财,他们有神仙帮忙啊。
山下风势越发凌厉,有几条小些的渔船被激荡的海浪高高抛起,狠狠扔上岸边,又被大风接手,一通蹂躏撕成碎片。
破船的木板、桅杆等物在空中打着旋儿到处乱撞,有些运气不好的树木被打的遍体鳞伤,有的直接就被撞断,甚至还有个别的和早前那颗一样,被连根拔起,推着跑出去好远。
朱厚照喃喃低语:“这就是九级台风?他们管这个叫不大?!还有,十级风怎么练功扎马步?当我没练过功吗?铮哥当年都不敢夸这嘴!”
司机一指旁边小院:“您瞧那儿不是?!”
众人转移视线,果然见不远入成不忧的小院里,一群小子还在一板一眼的练功。
朱厚照气笑了:“那不是在院子里练吗?”
司机丝毫不觉得有问题:“那我也没说他们在山下练呐。”
有道理!
程敏政发现了奥秘:“院子虽则安全,却不见得全不受影响。华山弟子,这是在练胆气!”
这么一说,朱厚照就明白了:“想想还真是,换了是我,就算知道院子没危险,可是头顶那么大的风,还真不一定敢出去。就算真想出去,杨师傅也不会同意的。对吧,杨师傅?”
杨师傅心累,不想说话。
“国师府能预测台风过境,那你们知不知道这风什么时候能停?”
“昨天预报说是会刮两个小时,那就是四点前后吧。”
“人都躲回来了没错,可是那么多渔船、房舍,还有树木之类都被搞坏了,这损失怎么办?有的渔民,怕是一家子的家当,就只有那条船吧?”
司机又笑了:“咱们南海有天灾基金,因为受台风、地震或者海怪之类的影响,导致财物受到损失,都可以到衙门申请救助。具体是怎么个条款咱也说不明白,不过对那几个渔船被风吹坏的家伙来说,这回估计又要偷着乐了。”
船坏了还偷着乐?你不是说反话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换新船了,那能不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