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我妹妹这么好, 谁都配不上”的说辞下,锦仪越来越挺直了腰杆,默默想着:不是她的错觉啊,像她这么好的公主,林子安还是得再努力一点才行。
马车驶进公主府后, 锦仪着人收拾了两食盒的糕点抚慰太子受伤的心,总算将这尊大佛送走了,待人消失在视线中,便想到要将林子安找来,让他这几日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和太子过不去。
“半夏,你去……”
锦仪的话刚说出口就卡住了,这不是扬州,她没法吩咐半夏让她在姜府绕几个院子就能找到林子安,这么久以来,一直是林子安亲自来寻她,不管是她想见他的时候,还是不管见他的时候。
以至于,她早就把见到他当成习以为常的事了。
半夏目光恳切的看着锦仪,她发现自从去扬州以后,公主同林小将军越走越近,不和她说的小秘密越来越多,难免让人失落,“公主想吩咐我什么?晌午我便吩咐厨房凉着冰糕了,您现在要用吗?”
“不是冰糕。”锦仪很苦恼,她虽然知道林子安在林府,但是眼下根本没有办法绕过太子去林府找林子安,她脑海中天马行空,恨不得自己有神仙话本中的召唤术法,只要念念咒语便能让想见的人来见她。
她这般想着便不自觉的问了出来,“你知道什么召唤人的咒语吗?”
“这……”半夏心里直打鼓,今日不让侍从跟着上钟寺,莫不是撞邪了,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面对公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奴曾见过母亲想外祖母时,拿着外祖母的牌位念她的名字,当晚就能梦到外祖母。”
锦仪,“……”
可是她想见的是活人啊,立个牌位梦里看到有什么用!
锦仪不死心的继续问,“那召唤活人的法子有没有?”
半夏恍然大悟,公主这是想见林小将军了,可是有话又不直说,偏这般拐弯抹角的同她说,估计是怕旁的侍女知道吧,她顿时有了和公主一同守护秘密的动力,朝锦仪很诚挚的笑了笑,“奴明白了。”
她说完便急匆匆地要为公主分忧,留下不明所以的锦仪,半夏是明白了,可是她还不明白啊。
从钟寺回来已是近黄昏,很快天便黑了,只是锦仪的一腔心事又不好和别人说,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找了一块小木条,用簪花小楷写上林子安的名字。
只是一个人做这些神神鬼鬼的事,还是有些害怕的,锦仪抱来狸奴一起喊着,将将要抱起的时候,她才发现狸奴长大了许多,已经不是她轻易能抱得动的。
“真是太惯着你了,小狸奴的叫法已经配不上你,你得叫大狸奴了。”
大狸奴生气地抱着木条要啃,被锦仪夺下,又趁机从锦仪怀里溜走不给她抱,锦仪只好一个人孤独的抱着木条默念林子安的名字。
念到第三遍的时候,她的窗户被敲响了,锦仪手里的木条吓得掉在了地上,这法子竟然立竿见影!
“公主找我来,又不开窗,是准备隔着窗子和我夜谈吗?”
窗外人说话用的是林子安惯常的语气,锦仪忍不住感叹半夏这法子也太神了,连木条都没收起来,便前去开了窗,“你是听到了我的意念,所以来找我的吗?”
“什么意念?”林子安一头雾水,但是又抓住了不该抓的重点,“原来公主刚才一直在想我。”
锦仪已经摸清了和他说话的法子,若是不想搭理他,只需同他说别的问题,他便不会再纠缠,“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不是公主让人给我捎了条子吗?”林子安从怀里掏出一张条子嬉皮笑脸道,“和着被我救下的阿婆送来的菜篮子一起给我的。公主,你若想见我便直说,不必这么弯弯绕绕的。”
锦仪瞥了眼纸条,是半夏的字迹,她毫不留情的扑灭林子安的喜悦,“是半夏递条子要见你的,可不是我。”
“这样啊。”林子安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会,“那我便去找你那侍女问问,好端端打着公主的名号给我递条子有什么企图。”
锦仪连忙叫住他,拉扯他进了室内,“你今日得罪太子了,过几日他肯定会找你茬的,你不要和他对着来。
“太子那个人啊,心情好的时候待你如沐春风,不过那都是假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待人冷若冰霜,这才是真的。”锦仪啰啰嗦嗦一大堆,“反正你能避开他就避开他吧。”
林子安手撑着头,侧着脸听锦仪交代他,只觉得有些心软又有些羡慕太子,哪怕他只是惹太子不快的一个源头,公主都要立刻掐掉,“大概太子殿下没有什么功夫管我。”
“为什么?”
“公主今日有听说有几个蛮人来京都吗?”林子安很简略的同她说了闹市伤人的事,“这些人还只是普通的外蛮贵族,真正的人物还在后面。这些日子怕是不得安宁了。”
林子安瞧着锦仪脸上闪过不安,面上摆出轻松的神色,同她说这都是小问题,想了想接着道,“过几日我送公主一只鸽子,你若有事找我便让它传信。”
他这话说得,倒像是她巴巴的想要见他似的,锦仪满不乐意的想,她每天要读书逗狸奴也很忙的,哪里会想见他,扬着脸道,“你送来也没用,我是不会给你传信的。”
林子安的动作很快,第二日便送了一只鸽子给锦仪,只是自那之后再也没有来公主府见过她,她倒是想过要送信,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再反悔总有些丢面子。
她耐着心里如狸奴挠一般的思绪,一晃便是十余日过去,到了既定秋狩的日子。
锦仪换上了早已备好的骑射服,拿着为她特制的小弓箭,准备在秋狩上大显身手,让母后营帐也能吃上她猎来的兔肉。
却不想放下大话的时候,刚好被来寻她的林子安听到,“公主不妨把这活交给我,你说要多少兔子我都帮你猎来。”
这么久不来找她,一开口就不说点好听的,锦仪才不想理他呢,“你是瞧不起我吗?”
“倒也不是。”林子安看了看她那柄玩儿似得小弓,想到她连拿弓的姿势都不甚端正,“我是怕公主弓用的不好反倒伤了自己。”
因着存了要让林子安对她刮目相看的念头,锦仪信心满满的骑上了她的小马,看着小马不安的跺着马蹄,她还安抚了一番才上马。
然,万万没想到只是看上去有些焦躁的马,在锦仪骑上去以后,便像发了疯一样狂奔起来,锦仪原本只打算慢慢的遛马,还没做好准备,便被马颠得七晕八素。
耳边传来很多人的声音,有她的侍从,有一旁遛马的贵女的,可是马跑得太快,锦仪还来不及听清他们说得是什么,那些声音就消散在风里。
她俯下身子,想要贴着马背寻一些安全感,只是缰绳不断地摩梭她的手心,她能感觉到手心有些被磨破皮,怕是要勒不住缰绳了。
林子安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哪怕在林中狩猎,也不离开锦仪很远,听到那边有贵女的惊叫,仔细听去竟然都说得是公主的马发狂了。
糟糕了。
那些想要献给锦仪的猎物此时都成了累赘被他一股脑的扔掉,他狠狠甩着马鞭刺激他的坐骑能跑得快些、再快些。
“公主,松手跳下来,往右边跳,我给你垫着。”
纵使风大,锦仪还是能听见林子安的声音,她毫不犹豫的往右侧偏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山间松木的香,她被抱着在地上滚了两圈,终于稳稳的落下。
第一次骑在速度这般快的马上,哪怕锦仪完好无损的被林子安接在怀里,也觉得脑海一片空白,腿软的动不了,好不容易缓过来坐在一旁,便觉得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最不舒服的便是少女初初隆起的丘,是世间最柔软不过的东西,可偏偏又最娇气,那怕夜寂无人时,她也只敢轻轻的、慢慢的触碰来感受嬷嬷口中逐渐长大的欣慰,便是平日里侍女们伺候时,也生怕用错了力道让公主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