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得医女不好说,但是我说得这个肯定比得上。”姜苕说起这个医女突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她曾祖父起便是郎中,一身医术出神入化,什么古怪的症状她都能找到方子,阿姐怕苦,她也能制出糖药。”
锦仪试探他,“这该不会是军营中的医女吧?你说要帮我看着林子安,不让他和医女接触,原来自己相中了人家。”
“我那是惜才,不是相中了她!”姜苕立刻否认,“阿姐不需要医女,不见她就是。”
锦仪捧着一杯热茶,看他振振有词的样子,一点作为阿姐提点他的自觉都没有。她可是从姜苕这个年纪过来的,这条老路没有捷径,可不是旁人说两句便能醒悟的。
只不过看姜苕这样,他那份大婚礼得准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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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九是个吉日,天朗气清,尤其是宜嫁娶。
姜皇后特意提前一晚同锦仪说了很久的话,她知道以锦仪的性子不会受欺负,他们住在公主府也不用侍奉翁姑,她只是担心男子的情爱太过短暂,而锦仪会落得伤心。叮嘱她往后的小脾气收一收,又说了许多夫妻之道的感悟。
锦仪对此感兴趣的很,缠着姜皇后说了许多事,直到清晨刚有了睡意又被拉起来梳洗。
她起床气大的很,但是一睁眼看到挂着红灯笼贴着双喜的长乐宫,忽得又没了脾气,不论是让她伸手,还是让她抬脚,抑或是让她忍着点,开脸了有些疼,她都只点点头。
她这么乖顺,只是希望像母后一样,在很久之后回忆起大婚那天,想起的不是责罚了多少侍女,而是大婚的喜悦。
这不是锦仪第一次穿喜服,毕竟尚衣局的宫人们为了公主大婚担心受怕,已经改了无数次。但是当她坐在铜镜前,看着白面粉腮,头簪步摇的自己时,仍旧感到陌生。
“公主真是好颜色。”
送嫁的贵女们和长乐宫的侍女们真心实意地夸赞着锦仪,哪怕在公主身边伺候这么久,看到盛装的锦仪时,她们还是觉得惊艳,怪不得公主提出那么无厘头的驸马要求,京都的儿郎们仍旧涌上前来。
大婚的行程很多,锦仪的盖头刚落下时,便有侍女报,“吉时已到。”
她被侍女们牵出寝殿,拜别父母又被太子背着上了花轿。太子同她差了许多年岁,她懵懂无知时,太子已经课业繁重,在她的记忆里,这是太子少有背她的时候。
“其实公主出降是用不上兄长背出门的。”太子忽而开口,“只是我还是想按着民间的规矩来,锦仪,你是我妹妹,这和我们是什么身份无关,是血脉相连的兄妹。”
“我知道,你是我阿兄。”
“若是林子安欺负你,你不想同父皇母后说,和我说也一样。”太子又叮嘱了一遍,“你得记住,你是我妹妹,无论碰到什么事,我都是在你这边的。”
公主出嫁的花轿从宫里绕了一圈出了宫,林子安骑着高头大马等在宫外,礼部的官员跟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指点他们要如何如何做,待得锦仪被安顿在公主府的新房内,已是夜里。
明明周围的侍女和新房都是她熟悉的,可是锦仪仍旧很紧张,她手心都是汗,在仪式上时,生怕做错了什么动作,坏了美好的寓意,眼下则想着要洞房更紧张了。
半夏见状端来糕点,却被锦仪拒绝了,“我不饿,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歇一会。”
锦仪如临大敌的样子,让侍女们有些好笑,“公主,驸马他瞧着挺好的,不吃人。”
侍女们只想让她放松些,奈何锦仪听到吃人时,反应更大,催着侍女们离开,一个人正经危坐地等着林子安进来,她能听到院子里此起彼伏的祝福声,林子安现在也和她一样高兴吗?
她的思绪放得很空,想要闭目养神,可是根本静不下心来,盖头遮在她眼前,她只能看到一片红海,直到脚步声传来。
是林子安的脚步声,她听过许多次。
她的盖头被挑开,便觉得眼前一亮,她猛地抬起头,是林子安来了,他与平日几乎没什么差别,除了将玄色衣裳换成了红色的喜服。
“等了很久吗?”林子安伸手摸了摸锦仪的脸,入手软绵,像是宴席上做得喜桃,粉得粉,白得白,一口咬下去唇舌生香,“以后不会了。”
锦仪没睡几个时辰,脑子都快转不动了,她疑惑道,“不会什么?”
“不会再让你等我了。”
林子安一边说一边轻手轻脚地将锦仪地步摇钗环通通摘下,又将桌上摆好的合卺酒喝完,在她注视着他的时候,搂住她的脖颈,一记缠绵的吻进而落下。
锦仪的手攥着他的衣襟,她的手一直在抖,根本没法沉浸于缠绵的亲吻中,她一会想已经喝了合卺酒,马上就要做画册上的事了,一会又想屋里怎么这么热呢,明明是个冬日,林子安进来前,她还多点了一个炭盆。
“专心点。”林子安察觉出自己在唱独角戏,轻咬着锦仪的唇瓣,他喝了许多酒,嘴下没个轻重,在锦仪的忍无可忍下被推开。
“我有些热。”锦仪拽了拽林子安的袖子,“你让她们撤下一个炭盆吧。”
林子安看着她水盈盈的双眼以及红肿的唇瓣,声音有些沙哑,“公主,撤炭盆是没用的。你嫁衣穿了许多层,那么厚捂在身上怎么能不热呢。”
他一本正经地给她讲道理,甚至当着她的面,他手脚麻利地将新郎的喜服脱得一干二净,只剩一身中衣,他坐在榻边朝锦仪笑意融融地看去,似乎在问锦仪是否需要他动手。
锦仪自然是不需要的,可是让她在林子安面前宽衣解带什么的,让她觉得更羞赧,她只好差使林子安将红烛熄了,想要趁着他转身的功夫,钻进寝被里。
然,她高估了自己的速度,又低估了喜服繁琐的程度。
听到林子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更慌了,原本很好解的盘扣也像是和她作对一样,怎么也解不开,紧接着她的手就被林子安握住。
“我来。”
他似乎贴着她的耳朵说话,连呼吸都要灌进锦仪的耳里,锦仪想她一定是中了什么咒,不然不会他一句我来,就轻易放下了手,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锦仪还夸了夸他,“只比半夏差一点。”
“是吗?”林子安声音里满是笑意,他亲了亲她的鼻尖,又啄着她的耳垂,“我再练练,保准比她解得好。”
这种事也要和侍女比吗,可见林小将军赋闲后添了多少怪癖。
锦仪被他啄得痒痒的,躲开脸想要避开他,“你――”
然,林子安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唇齿交缠间,锦仪被放倒在床榻之上,她知道林子安的手在胡乱寻摸,时轻时重,她头颈微仰,被粗粝划过带来一阵战栗,脚趾缩起又慢慢展开,整个人像是一朵花苞慢慢绽放。
锦仪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只觉得筋疲力竭,连动根手指都困难,等整个人泡在温水里,水波缓缓从她肩头浇下,她才睁眼看了看手忙脚乱的林子安,她想若非他这么久,她也不会这么累,得和他说说才行。
“还早呢,我帮你清理一下。”林子安见她醒来,把她从水中捞起,长袍一裹抱着她稳稳走向床榻,“再睡会。”
这次就算了,想说的话也没说出口,锦仪阖上眼很安心地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的心跳。让他轻些、快些的话今天不说也不要紧,等下次再和他说,或者下下次也一样。
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