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后略微蹙了蹙眉,到底心疼女儿的念头占了上风,“罢了,你不想去便歇几日吧,刚巧吴氏的妹妹也要入女学,免得你俩又掐架。”
锦仪听到吴湘凝的名字便头疼,她们从小就不对付,只不过锦仪看不上的人从不同她玩在一处,宁愿跟着魏家姐弟与姜家人混。谁能料到吴家竟出了个一声不吭便用下作手段占了太子妃位的姑娘,锦仪再不愿还是得同吴湘凝打交道。
“她怎么也要去女学?”锦仪满心的不乐意,虽然国子监的课业很重,司业总抓着人背书,但偶尔国子监也是很有意思的。一想到往后国子监里除了林子安,还多了个吴湘凝,锦仪连虚弱都忘了装。
好在姜皇后心里装着事儿,并未计较这些,只是用看傻闺女的眼神看着锦仪,“他们吴家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就连太子妃也不安分,你还不明白她去女学的用意吗?”
“罢了,这事儿你也不用担心,若有风雨,自有父皇母后替你挡着。这几日你便在宫里歇歇把《大学》抄完,看看吴氏要闹出什么动静。”
“……”
锦仪敢怒不敢言,幽幽憋出一句,“母后的记性可真好。”
以抱恙为由,锦仪乐得在宫里逗狸奴,只要姜皇后没有定下那抄书的日子,她便有理由往后拖一日。可是这样的日子只有白天是开心的,每当晚上开始记长乐小记时,锦仪便会想起糕点铺中丢人的事儿。
堂堂公主,多少好颜色的男儿没见过,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阿姐,你又发呆了。”
锦仪回过神看着刚下了学,背着一大摞行囊来宫里的姜苕总觉得没啥好事,“这几日浮元掉毛掉得厉害,我想着得寻太医看看。”
姜苕闻言伸手去触趴在锦仪身边的小狸奴,被它一爪子拍了回去,他瘪了瘪嘴,这厉害的小狸奴只服锦仪的管。
“你别惹它,它最近脾气不好。”锦仪唤来侍女将浮元抱走,狐疑地看着姜苕,“你今儿找我作什么呢。”
“我是替阿姐捎课业的。”姜苕嘿嘿一笑,把他那一大摞行囊分了一半给锦仪,“有的要抄有的要记,还有的是贵女们为您整理的笔记。”
锦仪颇为嫌弃得看着这厚厚一沓,但到底是姜苕和同窗的一番心意,让她养病在宫还能沐浴在学海的殿堂,让她可以时时刻刻谨记自己国子监女学子的身份。她交代侍女收好后,不动声色地打听国子监有没有发生什么和她有关的事儿
“有啊。”
锦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什么事儿?”
“国子监许多人都在打听阿姐为什么没来,好几个贵女都打听到了我这。”
锦仪耳朵动了动,“还有吗?”
“还能有啥?”姜苕皱着眉头想,也没想出个一二三,“也就这一件了。”
锦仪松了口气,一直担忧着的事并没有发生,她一边问姜苕怎么回的那些贵女,一边亲自给他剥了一枚枇杷。
“我同她们说阿姐被林子安气病了。”
锦仪递出枇杷的手悬在半空,她说最近怎么右眼皮总跳,原来在这等着呢!
她可是堂堂公主,怎么可能自降身段被林子安这种人气病。若是再见到林子安,她定是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一个眼神也不会分给他的!
第9章 ……
姜苕十分自觉的接过锦仪手里的枇杷,见她脸色不虞,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姐不开心了吗?”
“都怪我,不该在你面前提林子安。”他说着做了一个用手捂住嘴的动作。
“我哪有被他气病,他那样粗鄙不堪、睚眦必报、连字都识不全的人,我都吝于给他一个眼神,怎么还会因为他生气病倒!”锦仪埋怨他乱说话,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姜苕满嘴的琵琶果肉,说着话时两腮鼓鼓囊囊的,“可是阿姐,你从糕点铺子回宫后就病了,还不都怪那天林子安突然出现在糕点铺子里吓到你了吗?”他在锦仪的怒视下,声音越说越小。
“我……”
锦仪突然发现,她自认为丢人的时刻,连姜苕都没有注意到,反而认为那只是她被吓到了,这种时候她怎么能说她觉得自己在林子安面前丢人了所以装病呢,她立刻改口,“我只是偶感风寒,生病了而已。”
“要是阿姐不开心的话,我明天再和她们解释一下。”姜苕为自己的莽撞找补道,“一定和她们说清楚,你是风寒生病,才不是被林子安气病的。”
“……”
这话让姜苕说出来,怎么就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好似她和林子安有什么干系还尽力撇开似的。
“不用了,小九你要记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不能随意更改的。”锦仪端着阿姐的架子,学着姜皇后的语气同他道,“你往后可长点记性罢。”
“阿姐,我知错了,往后绝不再犯。”姜苕见锦仪脸色好转,拍着胸脯同她保证,“你现在风寒好些了吗?”
锦仪琢磨着她这才病几天,风寒应该好不了这么快,打着马虎眼,“七七八八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国子监进学?”姜苕指了指他剩下那半沓书册,“司业让我叮嘱你,回来后要把课业补完。”
“不回。”锦仪歪着头,伸出右手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都放出话来,我被林子安气病了,我这般随随便便回去,多没面子啊。”
姜苕觉得甚是有理的点点头,又颇为遗憾的开口,“可是我听院正说正在准备下月的踏青,阿姐若是不回来,岂不是参加不了。”
国子监一年一度的踏青,每年去的地方都不一样,锦仪去念岁末便开始惦记,差点都忘了这事儿,要是去不了的话,也太可惜了!
“那……再说吧。”锦仪犹豫了会,说不准那时候林子安已经回北境了呢,她才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送走姜苕后,锦仪慢腾腾的补起了课业,闲暇时候便琢磨踏青时要带些什么,除了流觞曲水这种必备环节,她想着三四月的天,草长莺飞,最适合放纸鸢了。
她兴师动众的为自己的纸鸢画好了样式,但是长乐宫里并没有一个精通此道的,做好的纸鸢同锦仪想要的总是差一些。
她打起了东宫那个巧匠的心思,差遣半夏去太子那借人,没成想半夏空手而归。
“太子殿下让公主收收心,若是想打发时间,不如练练女红,不然练练刀剑也是好的。”
“你瞧瞧,你瞧瞧!”锦仪停下补课业的笔,“借一个人罢了,我又不是不还,至于这样嘛?”
“算了,你去让小厨房装一盒糕点。”锦仪握拳,“我亲自去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