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萱每天都照着画像上的妆容打扮自己。
就连裴奕秋见了她,有时候也会分不清,恍恍惚惚觉得溧阳长公主还没死,她又回来了。
林萱对治好吕思净的病抱有太大期望,以至于裴云瑾和裴奕秋都担心她,因为希望太大,失望也越大。
越是这种时候,林萱才觉得惠兰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就像惠兰说的,想那么远做什么?倒不如乖乖听太医的话,能走到哪里,算是哪里。
惠兰还有句更让她敬佩的话:专注于眼前的事,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
裴云瑾虽然忙于政务,却是汲取了前世的教训,每日不管再忙,也要裴林萱一起用膳。特别忙时,两人一起用午膳。一般忙碌时,会和她用午膳和晚膳。
有时候实在没时间用膳,他就忙里偷闲,跑到清辉殿来听林萱给吕思净读书,两人会喝一杯茶,聊一柱香的时间。
晚上,林萱已经睡着了,他虽不忍心吵醒林萱,却也会抱抱她,亲亲她。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会在园子里随意摘一朵花,放在她的枕边。
林萱每日醒来,会看到各种各样的花:有时候是木樨花,有时候是朝颜花,还有凤仙花和木芙蓉。
现在已经是十月,园子里的花大半已经被秋霜冻僵,远远看着也还娇艳,要从中挑一朵周全的,却要费不少心思。
他每日那么忙,却还有心思帮她摘花。
林萱想起来就会心一笑,她把一朵紫色的木芙蓉簪在了发髻上。
相府。
身穿一身红杏色襦裙的李夫人坐在梳妆台前,将一朵紫色的木芙蓉簪在发髻上,静静的打量镜中的自己,感叹时光老去。
她已经不再年轻,眼角也有了细细的鱼尾纹。
几个穿着素雅的丫鬟站在她身后,不停的夸她美貌。
李夫人不自信的问:“我这样的年纪,簪花真的好看吗?”
“当然好看,像我们这样的俗人,就是想将花簪在发髻上,也怕侮了这娇艳的花儿。夫人就不同了,这朵花能簪在夫人的头上,才算它一辈子的造化。名花须得簪在倾国佳人的发髻上,才是真正的名花,否则它就是一朵无人问津的野花。”
李夫人这才笑了,她把身旁的丫鬟们打发出去,问心腹荀嬷嬷:“你是说那个小杂种没死,他被吕守一救了下来,带在身边养大了?”
“他就是废帝殿内服侍的那个大太监吕思净,吕守一死后,他成了司礼监掌印。我们原来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谁知他竟然还活着,而且公然行刺镇南王。也不知道裴云瑾心里怎么想的,那么大个威胁放在身边,不把他给处死,反而想着法子给他治病?难道他还想把那个疯子治好了,再来夺走他的储君之位?”
“不行!那储君之位是我儿子的,谁都别抢。”李夫人脸色阴沉。
一瞬后,她忽然笑了笑,吩咐荀嬷嬷:“我记得,容养在咱们府里的陈太医,就是从太医院里退下来的。那位胆小的曾太医,还是他的同门师侄。让他去给吕思净治病,若是能把他的病彻底根治,承诺他百年之后,陈家子孙必定重掌太医院。若是他不同意,便寻个由头,将他一家老小从军,送去西境。”
第85章
当十月火红的枫叶开满京城时, 裴奕秋向天下公布了邧帝亲手写的《罪己诏》和《禅位书》。诏书是邧帝亲笔,落着他的私印和金印。
罪己诏上说:朕沉迷修仙问道,无心问政, 希望将天下百姓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两份诏书公布后,裴云瑾率领百官拥戴裴奕秋为帝。
三辞三让, 裴奕秋登基为帝,立裴云瑾为太子。
裴奕秋定国号为南梁,尊前朝为北梁,追封北梁溧阳长公主为慈文皇帝, 享太庙香火。
于公, 没有人能否认溧阳长公主的功劳。于私,所有朝臣都知道裴奕秋对溧阳长公主的情谊, 没有人反对他追封尊溧阳长公主为皇帝的要求, 所以朝堂百官真正议论的, 是裴奕秋该如何封赏溧阳长公主的子嗣。
邧帝垮台之后, 林萱是溧阳长公主和镇南王孩子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一个是溧阳长公主和镇南王的亲生女儿, 一个是镇南王用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偏偏两人还是情侣关系,这事太复杂。
大家都在观望镇南王的态度。
裴奕秋询问了林萱的意见, 向朝廷公布, 立裴云瑾为太子。
裴云瑾被立为太子后,更加忙碌。不过林萱也没闲着,在她的陪伴下,吕思净已经不怎么发疯。
林萱正打算给他吃熟食, 如果他不抗拒, 那就代表他对林萱已经完全放下戒心。
下一步,她打算撤掉铁笼子。
林萱端着一盘子刚蒸好的粽子来到清辉殿, 她今天穿得鲜艳,吕思净便多看了她几眼。
“哥哥来吃粽子。”
吕思净慢慢抬头,他一直盯着林萱头上的紫色木芙蓉。
林萱把粽子剥皮,送到笼子里,对吕思净说:“这是你最爱的红枣粽,甜的,我放了很多糖。”
吕思净盯着林萱,眼神里透着恐惧,脸色苍白,额角开始冒冷汗。
林萱见他神色不对,放下粽子,问:“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想去摸摸吕思净的额头,但是隔着笼子的铁栏杆,她没办法靠近。
见她手伸得很近,吕思净一步步往后挪,最后居然躲到了距离林萱最远的角落里去。
林萱见他这样反常,心里咯噔一声,回头命令常正:“快打开笼子。”
常正不解的抬头,“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我不能打开笼子。”
“他这会儿很不对劲,你看不到吗?打开笼子,让我进去瞧瞧。”
“林姑娘,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