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紧张!”林萱想起怀里的巧儿就很发愁,她目含微愠:“巧儿的肚子,是你带来的那只大白狗造的孽吧。”
“也许?”裴云瑾幽幽抬眸,笑道:“你若是不想要, 等它生完孩子, 全部送去晴云阁。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雪狮子的孩子, 我理应负责。”
林萱闻言皱眉,他这话有点怪,可她又品不出哪里不对,也不愿意在他面前露怯。
她瞪了一眼裴云瑾,把正要慢吞吞往裴云瑾那边爬的巧儿拦住,握住它的两只前爪,挺直了腰,正色道:“说不定宫里还有别的狗,总之,它们都是我的,你别想着把我的小狗抱走。”
裴云瑾幽幽看着星眸含怒的林萱,他发现自己很喜欢林萱这样凶巴巴的瞪他,那一眼,总能搔到他骨头缝里去。
前世,他也喜欢林萱这样瞪他,跟他撒娇置气。
林萱身体太弱,不能承受过多欢爱,情至浓时,偶有一回,他力道稍重点,她就会气得三四天都不想见他。
若他执意闯进她的宫里,她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瞪着自己。
好在他也不是重欲之人,她若不肯,他也能克制。
那年她十五岁,他二十一岁,他领着军队挥兵入京,攻城夺地,尤入无人之境。
因军队里收编了部分河南道的义军,那些义军原本只是普通的百姓。
他们的土地被权贵侵占,日子过不下去才造反,这些人对权贵有着极大的恨意,进了皇宫后,杀红了眼,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裴云瑾救下林萱,重新对新收编的起义军言明军纪,又杀了几个为首的闹事者,才将惨剧平息。
后来,他将林萱带回去。
她的身体因为服下太多丹药而有损毁,他遍寻名医,悉心为她调养身子,才将一缕孱弱的芳魂勉留人间。
裴云瑾虽不能给她名分,身边却只有她一个女人,两人也是恩爱多年。
她虽多年无子,却一直得他独宠。
后来他登基为帝,哪怕朝臣逼他立后,他也毫不动摇立场。
除了她,再无旁人能入他眼。
可是有一天,这个性情柔顺的女人却对他说:“裴云瑾,你放我走吧。”
“我喜欢上了别人。”
裴云瑾疯了,他将她囚禁在青鸾宫,改青鸾宫为锁鸾宫,并日夜派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林萱极爱自由,哪怕她身体不好,每旬也要出宫一次。
她喜欢宫外的吃食,喜欢听人说书,喜欢听戏,喜欢在热闹的街市中闲逛一整天。
每次他出宫来接她,她躺在他怀里,虽累得眼睛都抬不起来,嘴角眉梢却都透着愉悦。
她心情愉悦了,才会主动同他欢好。
他放她出宫游玩一次,她同他欢好一次,这是两人约定成俗的默契。
自从她说要离开,裴云瑾连锁鸾宫都不许她出,她生气,再也不许他踏入锁鸾宫。
原以为她只是柔弱的菟丝花,却不知她居然强撑着病弱的身体与他反抗,还在暗中培养了许多对她忠心耿耿的门客。
她披头散发,赤足而立,眼神里透着决绝:“你不放我走,信不信我随时可以夺了你的皇位。”
因她这句话,裴云瑾花了很长时间去弄清楚林萱的身世,在得知她比自己更加名正言顺后,拔走她的所有爪牙,将吕思净和姚允正的人头丢到她眼前,让她再也无人可依。
裴云瑾并没有多么在意那个皇位,他本就是镇南王的养子,为报养育之恩才替他守着基业,为裴家延绵香火。
裴云瑾在意的是,自己花了多年心思将她骄养,遍寻名医治好她的病,保住她的命。
他想跟她天长地久,同生共死啊!
为了这个,他连镇南王的养育之恩都抛在脑后,年过而立也未有子嗣。
可她竟铁了心要离开他。
裴云瑾素来被人称为端方君子,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有魔障。
林萱是他的,旁人休想染指!
“他们都已经死了,你还能跟谁走?”
他再也不克制自己,将她弄得死去活来,下不来床。
裴云瑾不许她出宫,不许她见人,也不许伺候的宫人跟她说话。
三年,他囚禁林萱三年,三年内只许林萱跟他一人说话,即便如此,她还是铁了心要离开。
后来,林萱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圆圆的眼睛里失去所有光泽,再也流不出眼泪:“裴云瑾,我再也不欠你什么!”
裴云瑾明白,她后悔遇见了他。
那时的裴云瑾也很后悔,他二十岁入京为质,很早就认识林萱。
也曾在御花园里无数次与她偶遇,也曾在宫宴上隔着人群与她目光交集,却在她最脆弱时才心动。
如果,他在第一次见她时,就将守在她身边,护她不被林冲渺和吕守一残忍迫害,他们之间的结局会不会不同?
又过了几个月,林萱终于有了他们的孩子,可她却叮嘱宫人和太医,不许提前告诉他,因为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他们两个折腾了好几年,宫里伺候的人也都精疲力竭,见林萱怀了孩子后,将自己盛装打扮,有心要跟他和好,也都放松防备,一时心软,放她出了锁鸾宫。
他们都以为林萱出门,是想亲自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她却在途径御花园时,纵身一跃,跳进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