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祥帝重重哼了哼,“来人,把庞宇给?朕押下去。”
安宁侯心下大骇,又往前爬了两步,“皇上开恩,犬子...”
霍权再次打断他,“战场无父子,官场就能?以裙带关系为其脱罪了吗?”
好了,这下安宁侯也遭嘉祥帝嫌弃了,嘉祥帝不耐烦地摆手,“闭嘴,朕不想听你?废话。”
他们欺瞒在前,嘉祥帝不可能?再信任他们,倒是?罗忠,嘉祥帝又记起他来,罗忠早年?钻营于升官,后来歇了心思,为官还算本分,而且他进兵部的时间不长,应该没那?个胆说谎,他道,“罗爱卿起来说话,聂爱卿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有半句隐瞒,就去牢里?和庞宇作伴。”
禁卫军来得很快,不动声色架着庞宇走了出?去,安宁侯面上血色全无,连连磕头道,“请皇上开恩哪。”
事情发生得太?快,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脸色煞白,多次张嘴想说点什?么,苦于插不上话。
罗忠进兵部时,几名逃犯已被关押,且是?秘密关押的,罗忠没有见过他们,知道的并不多,甚至连他们所犯何罪也不清楚,霍权问他两个问题,他根本回答不上来,问白松,白松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嘉祥帝不由得怒气更甚,“堂堂兵部收押犯人,兵部尚书侍郎连对方是?哪儿的人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好,好得很哪...”
之?前为兵部说话的官员噤若寒蝉。
在场的有几位知道实情,却不敢触皇上霉头。
庞宇被打入大牢,白尚书被罚闭门思过,罗忠挨了骂逃过一?劫,不过经过这件事,兵部受创不小,众人离开时,都愁云惨淡的,尤其是?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两人肩并肩,唧唧歪歪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安宁侯抚着磕破血的额头,回望了眼巍峨冰冷的宫门,咬牙走近刑部尚书。
吓得刑部尚书差点跳脚。
忙左右看看,担忧道,“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他们答应查章州是?上面有人施压,谁知道庞宇会出?事,可见章州之?水有多深,刑部尚书有些后悔了。
“聂凿...”安宁侯气得磨牙,要不是?他多番打断自己的话,庞宇哪儿会被入大牢,庞宇若出?事,兵部培养出?的人就是?给?他人做嫁衣了,他歪头,视线落向不远处身?着长袍的白发男子,思量片刻,到底没有走上前,聂凿在南境只手遮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真和他对着干,两败俱伤也是?他们输了。
“侯爷快想想办法,聂御史可不是?善茬,被他查到咱们背后做的事,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明明是?个奸臣,偏偏得了皇上信赖。刑部尚书目前最怕的就是?聂凿得了实权。要知道,聂凿做事可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只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原则处事,看他为韩驸马出?头对付赵驸马就知道了,韩驸马不见得清白,聂凿为何帮他,不就想把他收为己用?
事实证明聂凿做到了,兵部去御史台借人手,韩驸马置之?不理,扬言只听聂凿的,真让聂凿得了皇帝亲睐,朝堂表面的平静恐怕都维持不住了。
“本侯心里?有数,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丢下这话,安宁侯拂袖而去。
刑部尚书为此感到不满,然而想到嘉祥帝单独留下聂凿,他心头不安,没心思和安宁侯计较,与大理寺少卿道,“眼下如?何是?好?”
大理寺少卿直摇头,长吁短叹地走了。
皇上下令追查逃犯不得扰民,而且兵部主?事的就剩下受伤的罗侍郎,底下的人心思动荡,规矩了很多,大街小巷的官兵通通撤回,恢复了热闹,跟在嘉祥帝身?后的霍权惴惴不安,猜测嘉祥帝是?不是?看出?了他目的故意推波助澜的。
理由是?什?么?
沉吟间,前边的嘉祥帝忽然停下,转过身?注视着他,目光幽幽,“有些时日不见,你?似乎规矩了很多。”
霍权:“......”这份口吻,似乎过于熟稔了。
霍权绷着神经,含糊不清道,“你?是?九五至尊,不规矩不行。”他猜过聂凿和嘉祥帝或许有交情,但没想到交情非同一?般,不敢太?随性,见嘉祥帝衣着单薄,岔开话题道,“天?寒地冻,皇上注意保暖。”
“铁打的朝廷流水的皇帝!朕记着呢,惜命得很。”
霍权:“......”聂凿竟还说过这种?话,简直大逆不道,该死。他舌头滚了滚,像被开水烫着了,嘟哝地说,“微臣惭愧。”
“你?说的不无道理。”
青石板铺满了雪,留下嘉祥帝浅浅的脚印,霍权几步跟上,听嘉祥帝又言,“以前你?说做皇帝不好我还不信,真坐上这个位置就能?体会了,天?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儿,朝堂,后宫,恨不得朕有个分身?...以前还能?躲起来偷偷懒,现?在想睡个安稳觉都不行。”
“皇上勤政爱民是?百姓之?福。”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霍权骨子里?的怂性又冒出?来了。
嘉祥帝噗嗤笑了出?来,“聂爱卿,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讽刺朕。”
霍权:“......”
他发自真心的称赞。
“你?没反驳就是?默认了。”
霍权:“......”他还是?做哑巴吧。
两侧的寒梅开了,里?边有宫女提着篮子采摘回去泡茶,宫女衣衫艳丽,像跳动的火苗,霍权眼神不敢乱瞄,嘉祥帝注意到他不自在,好笑道,“无论什?么时候,你?进宫还是?会不自在啊。”
霍权强撑着回以个笑容,嘉祥帝又道,“你?肯定又在心里?骂朕是?不是?。”
霍权:“......”
“罢了,朕不讨人嫌了,你?不自在就回去吧。”
霍权:“......”
“往后要骂朕别闷在心里?,旁人骂朕两句,朕要他全家人头落地,你?若骂朕,朕也不能?拿你?怎么着。”
霍权:“......”
他算明白聂凿为何有恃无恐了,冲嘉祥帝与他的交情,胜过亲兄弟啊,他施礼退下,双脚像踩在云端,浑身?像棉花,风就能?把自己吹走,冬荣看他脸色不好,扶他上车,抬头看了眼城门,“皇上训斥大人了?”
不应该啊,大人不是?说他曾拎着皇帝的领子揍过他吗,怎么会被皇帝训得魂不守舍。
霍权背后惊出?的冷汗打湿了里?衣,万万没想到,新皇对聂凿信任有加,难怪新皇即位就召聂凿回京述职,竟是?存了私心提携自己人呢。
先皇共有五子,嘉祥帝母妃早亡,能?从几位哥哥手里?抢到这个位置,恐怕没少费些心思,因为他养在太?后膝下,而太?后没有任何势力,难道聂凿很早以前就是?嘉祥帝的人,去南境是?故意将精蓄锐伺机蛰伏,不不不,观聂凿敛来的钱财,不像是?个能?吃苦的人。
嘉祥帝这般对他,约莫是?皇子时期受过聂凿恩惠吧。
孤苦无依的小皇子,被满肚子坏水的奸人忽悠是?很轻松的事,而且聂凿年?纪比嘉祥帝大,又有年?龄上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