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的讽刺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身?边女子无数,并非臣女想嫁之人,皇上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秦洵心?中一?刺,他就知道她在意这个。
若是他肯放弃皇位,放弃后?宫里的女人,她是否会多看自己?一?眼?
秦洵忽然郑重道:“兮兮,你?等着朕,朕会做给你?看。”
宁悦兮并不知他说的做给她看是指什么,她现在衣裳都不曾穿好,只觉得尴尬,她的脸微烫道:“皇上,请你?先出去。”
秦洵这才回过神来,眸光在她身?上又是一?扫,瞥见她雪白的脖颈,喉咙一?紧,快速的移开眸光,转身?就出去了。
接下来的岁月,秦洵几乎是长住山间的别?院了。
虽然宁悦兮屡次驱赶,可皇帝陛下的脸皮厚的很,每次都以要?教乎乎念书?为由留下来,有时候住几日,有时候住半个月,时间最长的一?次,住了半年?。
山间岁月清静,没有纷扰,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三年?。
乎乎已经七岁了。
而宁悦兮已经二十四?岁了。
虽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妙龄,但她的样子依然没什么变化?,岁月只在她脸上添了几分风韵而已。
又是一?年?秋收的季节,山下的佃农们给别?院交租子,宁悦兮怜惜她们种田不容易,租子减了不少,佃农们感激她,给她送了许多地里种的蔬菜,山里摘的果子过来。
秦洵进来时,刚好见村里头?的一?个老婆婆送了一?篮子板栗给她,老婆婆道:“夫人,感谢您给我家减了一?年?的租子,老婆子没什么好谢你?的,这些板栗都是新鲜摘的,个儿大,给您和孩子吃。”
宁悦兮看了那篮子板栗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光,随后?又暗了暗,但看到老人家一?脸期待,到底还是将老人家给的东西给收下了。
这老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去年?儿子死了,和孙子相依为命,宁悦兮瞧着她可怜,便免去了她的租子,老人家感恩戴德,时不时的要?往别?院这边来给她送点东西。
收了东西后?,她命荷花将人送出去,这才注意到秦洵已经来了,宁悦兮抬眼看他,慢悠悠道:“皇上怎么来了?”
她也没有起身?行礼,将手里的一?篮子板栗放在一?旁,手里拿了一?颗看了看又放下。
秦洵在她身?侧坐下,他没回答她的问题,目光落在她随手扔下的板栗上面,他笑道:“你?想吃板栗?”
宁悦兮目光斜来,她道:“想吃,不过这板栗要?剥起来却?很麻烦。”
其实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等会交给荷花去处理?便是,也没那么麻烦。
秦洵微微笑道:“如果你?想吃,我来替你?剥。”
宁悦兮摇头?道:“皇上如此尊贵,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别?院里有下人能做。”
秦洵听到她拒绝也没有动摇自己?的想法,他提起桌上的一?篮子板栗,声音低低道:“就让我来做吧,我想剥给你?吃。”
这三年?的时间,秦洵已经慢慢学会了跟她相处,在她面前,也不再自称“朕”,而是我,他放下了他皇帝的身?段,也不像从前那般倨傲自负,认为自己?可以掌控天底下所有的一?切。
殊不知他那皇帝身?份,就让人不敢亲近了。
他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以平等的姿态面对她,才能和她和平共处。
不等宁悦兮反应过来,秦洵就提着篮子板栗出去了。
秦洵坐在廊下,右边是一?篮子板栗,左边是一?个空碗,他从篮子里拿出一?粒板栗,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贵为君王,被人伺候惯了,别?说是剥板栗,便是连一?件衣裳也不曾自己?穿过,何曾这般亲力亲为过。
可现在,他为了宁悦兮,心?甘情愿。
他将掌心?的板栗用力猛地一?捏,板栗的壳破了,里面的肉也碎了,他皱了皱眉,将坏了的板栗扔掉。
他又试了几颗,每一?颗都因为用力不妥当碎了。
他是个习武之人,力量刚硬,这样下去没有不碎的,最终秦洵妥协了,只得一?颗颗剥。
张怀初一?进来,便看到秦洵在廊下认真的剥板栗,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沾满了碎屑,张怀初赶紧道:“皇上,您怎么能做这个,好还是让奴才来做吧。”
正要?伸手,被秦洵拦住,秦洵道:“不必了,朕亲自来。”
张怀初见他如此固执只得放弃。
宁悦兮倚在门口,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杏雨站在她身?后?,也朝秦洵那边看过去,她看到了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居然像个普通人一?样蹲在廊下,低着头?,手指一?点点的拨开板栗壳,又将板栗上的薄皮去掉,每一?颗剥下来,都是完整的,没有一?点损伤。
这些年?,秦洵为宁悦兮所做之事?,杏雨都看在眼里,从前那个专断霸道的皇帝,居然为了自家主子一?点点的改掉了自己?的脾气,他变得温和又体贴,总是宠着哄着主子,甚至有时候主子在他面前发脾气,他都能和颜悦色的面对,有时候她都替皇帝感到委屈,偏偏皇帝自己?甘之如饴。
宁悦兮喝下忘情之药后?,的确忘掉了和秦洵过去的爱恨,可这些年?皇帝软磨硬泡,郡主虽然没有答应跟他在一?起,但两人之间比从前亲近了不少,就像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
如今苏公子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若是皇帝能给宁悦兮幸福,杏雨倒是希望主子能重新考虑一?下他。
杏雨道:“郡主,您看皇上为了您居然做这些琐碎的小事?,您有没有被感动?”
宁悦兮嘴里说:“又不是我让他做的,他是自愿做的。”可眼睛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杏雨道:“可他毕竟是小公子的生父。”
就算宁悦兮不想承认秦洵是乎乎生父这件事?情,可乎乎那张和秦洵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也由不得她不承认。
她不知道之前和苏停云为何和离,和离之后?又为何和秦洵在一?起,她也不想知道,而且她也从未问过杏雨。
她想她还是不够爱秦洵,不然也不会为了再次嫁给苏停云而服用忘情之药,她不会因为秦洵是乎乎的生父,便贸然的接受他。
她道:“那又如何,本郡主又不是养不起乎乎。”
她继承了王府所有的财产,在这京城庄子,土地,房子她都有,她哪怕什么也不做,也可以让乎乎衣食无忧,她何必依靠男人。
杏雨见宁悦兮并没有要?接受秦洵,只得闭上嘴。
秦洵根本不知两人说的话,仍然埋头?苦干,一?篮子板栗,他剥了一?个时辰,才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