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院里是谢婉清值班。
她看着重伤的付杨,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低头沉默地给他上药包扎。
孔漫在她转身的时候看见她眼眶都红了,半晌无言,伸手掏了掏付杨口袋。
“怎么了?”
孔漫皱眉:“怎么没烟?”
付杨好笑,“我这几天都在山里,带什么烟。”
孔漫看向他,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无奈,用右手捧着她的脸,靠近她,低头亲了一口,轻声询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成了?这么不高兴?”
孔漫撇撇嘴,盯着他脸看了一圈,喃喃自语:“又不是多帅的人,怎么这么招人惦记呢?”
付杨:……?
孔漫靠在他身上,问:“包扎好了?”
付杨环着她的腰,手伸进衣服里捏了捏,瞅了一眼,说:“应该是还得拿点内服的消炎药之类的。”
谢婉清拿着药正要进门,看见室内的情况立马停住脚步,靠在走廊上的墙上。手紧紧地抵住胸口,突然间就泪流满面,又怕同事看见,立马擦干眼泪。
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法面对这对她来说过于残酷的事实,只能把药交给护士,逃回了办公室。
不是不知道他有了女朋友。平时也偶尔会听周边的人提起过,可是她总是要自欺欺人,因为她觉得他们不会长久,身份、地位、相隔的距离,一切的一切,注定他们是没有结局的。
但是亲眼见到他们相爱的样子,她还是觉得意难平。
她爱了他整整十年。
人一生又能有多少个十年呢?
她见证他每一段时期的成长,高中时意气风发地少年;大学时神采奕奕的学长;当兵时硬朗强健的蜕变;建立工程队的落魄与狼狈;到如今的成熟稳重,每一段时光都有她,但每一段时光都不属于她。
不是没想过放弃,可是一见到他,就什么都控制不住了。
这十年来,他的存在成了她的方向,高中时努力学习考他想去的北方,大学时努力学医只是因为他说过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后来。
城春故里,同学聚会上相遇,听说他还是单身一人。
她放弃了继续读研,回到云南,又转到这偏僻的乡下一待就是两年。
只是因为这片土地上有他。她能近距离看见他,能在他落魄时陪一陪他,即使知道他不在意,但她也满足,这种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的开心。
她特别想他的时候会站在荜拔山脚,望着那一片被他守护着的墨绿山林;感受着从他在的方向吹来的山风;踏着他修好的公路;期待着能半路相遇一次。
她不是没想过坦白,只是又怕成了绝路。
他迟早会结婚。
她只是在等,等一个他向父母妥协的时候。也许那时候她就会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
就在今年过年时还心存一丝侥幸,以后能永远在一起。
因为他的亲戚已经在打听她了。
三月份,她一直陆陆续续做梦,梦见她披着红盖头嫁给了他。
现在才知道,梦都是反的,侥幸成了残忍。
她听着他们走出卫生院,她从窗户看出去,能看到他们停在车前。他在温柔地单手拥着女人说话,腰腹以下都贴在一起。
他有爱人了。
眼泪不争气地滑落。这个办公室还是刚来的时候和内科的李医生换的,为的就是他来时能第一眼看到他,他走时能目送离开。
心如刀绞,每一眼都成了利剑直插心里。
她转回头,擦干眼泪,端起水杯,才发现水杯里有波纹。
噢,原来是自己的手在抖。
医生的手不应该抖的啊。
她放下水杯,左手捏住右手,想要止住颤抖。
原来这世间,不是所有的念念不忘都会有回响。
还有的是执迷不悟,和一无所得。
第36章
离开卫生院后, 付杨带着孔漫直奔镇上的驴肉饭馆。
阿桃和程磊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他们才进去,孔漫就被阿桃拉过去细细打量了一圈,见她身上确实没有伤口, 这才放心。
程磊和付杨就着这次罕见的偷伐和盗猎,好好探讨了一番, 让程磊也帮忙催一催基站建设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