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板子落在身上,李四儿还没回过神来,她听着耳边隆科多凄厉的喊叫声,想着:为什么会这样?
但她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了,板子一下下的打在她身上,逐渐,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隆科多是真的把李四儿放在心尖上的,眼看对方就要丧命,他全然疯癫,一张脸涨的青紫,额头青筋暴起,恐怖极了。
雅尔檀一直在观察他的表现,见到此景,她眼里冷意愈重,手指微微一抬,两边的侍女便悄声围的更近了些。
等她们站好,雅尔檀抬手扶了扶头上宝蓝色的簪子。
正在剧烈挣扎的隆科多忽然感觉被按住的双手松了一瞬,他眼睛放出亮光,一把挣脱了出来,事关李四儿的小命,他还是有点思考能力的,知道擒贼先擒王,一猛头的朝雅尔檀冲过来。
眼波微微一闪,电闪雷鸣间,雅尔檀轻轻一后退,那原本伸向她咽喉的手,只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头上的簪子一把薅了下了,簪子的尾部,在她脸上留下一道两指宽的细微伤口……
隆科多一举不成,又被按倒在地,这次足有三个嬷嬷压在他身上,他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手指擦过自己的脸,看着手上的血珠,又看着地上摔成两段的簪子,雅尔檀单手捂住胸口,挤出一滴泪,哭道:“这是祖母的陪嫁啊!是她老人家留给我的念想啊!”
“我还记得,祖母曾说过,这是太皇太后在她出嫁的时候,亲手为她簪上的,对她意义深重啊……”
嬷嬷很配合的踹了一脚隆科多,恨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毁坏太皇太后送给长公主的嫁妆!”
雅尔檀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手里捧着摔断了的簪子,轻轻撇过脸,似是不愿再看隆科多一眼。
她语气激愤,“来人,给我打断他的腿!”
话音一落,便有一群人把隆科多围住。
眼见对方真敢下手,隆科多慌了,他大声喊道:“你不能动我,我表哥是皇上!姐姐是贵妃!”
雅尔檀头都没抬一下,“我曾外祖母是太皇太后,祖母是固伦长公主,额吉是和硕格格,父亲是蒙古亲王,舅舅是铁帽子亲王,我还是圣上亲封的多罗格格,体内有一半爱新觉罗家的血脉……”
她把头缓缓转向隆科多,嗤笑道:“你是我的额驸,我为君你为臣,以下犯上是为大忌,我只是略施惩治而已,又算的了什么?就算告到皇上、太皇太后面前,我也不怕!”
“给我打!”
“是!”
一声命下,隆科多的两条腿应声而断!
嬷嬷们下手狠辣极了,只断成一截怎么够?自然是多敲断几节才好啦!
“啊啊啊啊啊!”隆科多惨叫不已。
而巧的是,在隆科多断腿的刹那,李四儿也死了。
听到下人的禀报,雅尔檀一抚掌,对着面色青白的隆科多笑道:“你们还挺有缘分的啊!”
隆科多抖着唇,发狠道:“你、你等着,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雅尔檀蹲下来,一歪头:“呵,我就不等!”
她扶着侍女的手站起来,拍了拍衣袖,漫不经心道:“把他拖上,我们进宫拜见太皇太后吧!”
此事闹成这样,未免佟家跑到皇上面前作妖,她决定还是:‘恶人先告状’吧!
没嫁进佟家之前,祖母就跟她说过:太皇太后和佟家关系很不好,若有一日,佟家人欺负她,就入宫去找太皇太后,对方定会偏护她的。
拖着隆科多走出院门,就见固伦淑慧长公主正带着人和佟国维夫妇对峙,双方都被挡在院门外,一方想带人往里冲,一方拦着不让。
见她出来,固伦淑慧长公主三两步来到她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神一厉,对着这位也算从小看到大的姨孙女问道:“脸上怎么伤了?”
雅尔檀一脸后怕,她委屈道:“孙女只不过处置了一个冒犯主母的妾室,那隆科多便要上前打杀,若非孙女自幼习武,就要让他得手了!”
“只是,只是……”她捧出手心里的两截簪子,哭诉道:“祖母留下的簪子却被隆科多摔断了!”
旁边佟夫人看着像烂泥一样被人拖出来的儿子,愤怒道:“我儿的腿是怎么回事?!”
雅尔檀轻轻环住固伦淑慧长公主的手臂,小声道:“当时太生气了,就让人把他的腿打断了,淑慧祖母,雅尔檀是不是做错了?”
淑慧长公主挑眉一笑,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嗔道:“调皮。”
又转过头,换上一副横眉冷对的面容,对着佟夫人冷笑一声:“佟家真是好家教啊!竟养出这么一个目无尊卑、宠妾灭妻的家伙!咱们可要去太皇太后面前好生说道说道……”
说完,也不待佟国维夫妇反应,就带着雅尔檀,让人拖着隆科多入宫了。
留在原地的佟国维夫妇想上前解救儿子,却无奈蒙古仆妇太过凶悍,他们根本打不过,但他们也没闲着,一个赶紧入宫见懿贵妃,一个又赶紧去求见皇上。
入宫的马车上,固伦淑慧长公主问道:“庄亲王府通知了吗?”
雅尔檀:“一开始便知会了,出府的时候又让人送了口信,现在舅舅也该入宫了……”
固伦淑慧长公主就点点头,安抚的拍着她的手背,冷静道:“别担心,没什么大事。”
雅尔檀轻笑着点头。
……
因为先一步接到了消息,庄亲王比佟国维还要早一步见到皇上。
他对于给妹妹、外甥女收拾烂摊子这件事已经驾轻就熟了,一见到皇上,他二话不说就跪下请罪。
皇上一惊,连忙问为什么。
庄亲王苦笑道:“臣管教外甥女不利……”又噼里啪啦把事情说个清楚。
最后,他摇头道:“这事雅尔檀确实做得不对,但……这妾室的身份实在难堪,隆科多又一力维护,她也是气狠了,还请皇上看在臣的情面上,对她从轻发落吧!”
皇上好奇问道:“这妾室身份如何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