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摄政王的心尖宠 第69章
婉太后眯了眯眼,华年弃甲从商藏锋二十年, 她差点真以为这位国公爷是安于享乐的富家翁了,此回老蛟重入海, 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看来兄长说得对, 这位聿国公的立场对太子能否顺利登基来说太重要了——好在他还有两个女儿在京, 华年膝下, 也只有这两个女儿。
荣华一世百年空, 到头来终究是给儿女做嫁衣的。
一想起她看好的那个白玉陷沼多时, 名声已被耽误, 婉太后就恨不得活撕了脸都不要的容裔,不得不退而盯住另一个——
“派人留意着华家二姑娘,就看她有没有造化配得上吾儿东宫的一殿主位了……”
·
前方兵道上甲胄齐行, 封丘门外一架骈马精巧油壁车驰疾直追,却因出发时晚,尚且看不到兵伍的尾巴尖。
“再快些。”自马车中传出的命令慢慢悠悠,这人一转头,那双剑拔弩张的利眉更是温和得一点棱角都没有,表情如信步闲庭似的:“莫慌,追得上的。”
在心急如焚的人耳边不慌不忙安慰这么一句话,那不仅是扬汤止沸,说不定还能起到点火上浇油的反作用。
果然女子眼中焦急更甚,短帷下樱唇抿成一条线,目不斜视冷漠以对。
车中的自然便是容裔与华云裳,云裳为父誓师,不可露出颓靡之色,身上焕然一件紫色襦衫裙,一顶短帷遮住微红的双眼,不细看的话瞧不出不妥之处。
她面上镇定,心里的疙瘩大过天,坐着王府备下的车马没法将容裔赶下去,只好坐得离他八丈远,要是能力允许,她哪怕出去驾车,也不愿与私德不修的家伙共处一厢。
那声“九哥”云裳当然没叫,谁爱叫谁叫去,要痴心妄想,不如做梦比较快。
车外打马如飞,车内鸦雀无闻。容裔干咳一声,侧头看着她,“姑娘真会骑马?”
这是云裳甫闻父亲今日出征时急火攻心,怕马车赶不及,脱口对容裔说她可以骑马赶去。
稷中学宫有专门教骑射的先生,云裳小时贪玩学过一阵,控缰是不在话下的,只不过有一天猛然发觉,骑久了双腿内侧与臀上会生硬茧,她哭兮兮涂了半个月珍珠雪梅霜,才好不易将娇嫩的肌肤保养回来,吓得此后再也不骑了。
云裳恨自己多了这句嘴,一味闭口装聋子。
容裔没得到回应,摸了下鼻头,心想是时候问折寓兰学些哄女子的办法了,每次都不知因何得罪小花瓶,她一给冷脸他便犯难,长此以往他也受不住。
姑娘越不理他,容裔越忍不住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听她嗔骂一句也好。
故而冷静了半刻不到,又忍不住低声:“你能不能,再‘呸’我一声?”
“……”云裳深吸一口气,终于在极尽忍耐中开口:“王爷可否觉得人之相处与观棋相似?”
观棋不语,闭嘴为上。
容裔听了一怔,随即有些自嘲地低下眉头,“可我也不是真君子。”
这话他从前也说过,却远不及此刻落寞。云裳只能承认,她确实看不懂这个人,一时位及人臣风雷无两是他,一时茕茕独立笨嘴拙舌也是他。
容裔察觉到女子又默默向外挪了挪身,几乎贴上厢壁,钝刀子割心似的,垂眸道:
“我无他意,只是觉得你若肯骂我,心里的气便能消些。方才在阁中……理亏在我,我一时失了方寸,我可向你起誓……”
说到这,容裔哑然自笑,冷木多年的心一朝惊动,就乱得如此没章法,他自己都保不准将来会闹成什么样,那套娘们用的投井上吊发毒誓,说出口又是敷衍谁呢?
最终他只说:“从今你放心便是。”
我绝不会再伤害你,绝不会再欺负你哭。
云裳沉默,容裔努力措辞:“那纸上的词……当时想岔了,什么来路我也猜出一二,敢处心积虑算计你的人罪不可恕,你若遇到麻烦事,随时告诉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容任何人伤你。”
云裳面上八风不动,心里一刻没闲地分辨他话里的真情假意,忖到半道便放弃了——听着一句句比真金还真,可隐在后头的迷雾一点也不少。
为了面上和平,还是回应一句:“王爷费心,此为我家事,我自有考量。”
——傅婕拿来陷害她的那张字条,上面的字迹是有人仿她写的,能拿到她笔迹的人不多,家里只有华蓉请过她的字帖练字,华蓉与傅婕又是从小一同长大的交情。
云裳并不想往华蓉身上怀疑,毕竟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她对自己何来这么大的敌意,何来这么隐蔽恶毒的心肠?
哪怕抛却情感因素看,这一着毕竟太险了,若真是她从中牵线,稍不留意就会被牵扯出来。
然而傅婕得惩后华府却风平浪静,依父亲的心性,他不会故意包庇害自己的原凶,只能说明,华蓉表面上是干净的。
云裳也想如此安慰自己。
如果没有诗册中的那份腌臜东西。
那夹层是她花了一个多钟头一页页从诗册中翻出来的,若非有心去找,她便将书翻上十遍也不可能暴露。
无人知晓当她发现时心头多冷,想当初回府时,是她亲近地迎上来叫了她一声“姐姐”。
也是这姑娘,冠冕堂皇递了她一本所谓她求表哥写的诗集,在其中夹带私货。
那诗册子上的字确实有棱有骨出自男子之手,但那首艳词,却是骨腕尚弱的女子模仿张济之字写出的。云裳一眼就能看出,抵赖不得。
如果她没能发现,那么有朝一日这东西抖搂出来,无从抵赖的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云裳疲然捏了下眉心,她不是泥塑的面捏的,有了防备便不怕那妮子起什么幺蛾子,反而若教容裔知道此事,摄政王口中的大卸八块可绝不是说着玩的。
一时都分不清何人更可怕。
她思量入神,马车突然向左颠了一下,云裳的身子被带得撞向木板。
却无疼痛,额头垫在了一只温热的掌心上。
容裔不知何时绕过一只手来虚护着她头侧,除此以外全身上下规矩规矩,连眼神也没偏一下,淡道:“别磕到头了。”
又是这句话。
云裳不动声色地想,容裔似乎关切她不能磕伤头到了一种执念的程度,结合此前种种,她忽然发现所谓“替身”,可能是她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