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更不爽了,说不出哪里不爽,就是觉得不爽。
“找我有事?”
石大兴道:“一个走村的货郎引荐我来此,他给我看过一件陶器,说是石桥村烧制出来的,今日特意过来看看。”
“你来晚了,别人抢先一步,我已决定与他合作。”
石大兴呆怔片刻,忽然重重跺脚,怒道:“竟被人截了道儿!”
抬眼瞪着顾青,石大兴道:“谁比我早?”
顾青心情虽不爽,但理智还是有的,这家伙的面相绝非善类,还带着几个随从,顾青再不爽也不愿吃眼前亏,于是很痛快地道:“青城县的郝掌柜,你应该认识。”
石大兴怒哼:“我就知道是他!这几年郝东来越来越过分,抢了我好几桩大买卖,今日这桩又被他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幸好石大兴的怒气并非冲着顾青,骂了几句后又道:“你跟郝东来合伙是怎么个章程?我还能插一脚进来吗?”
顾青摇头:“郝掌柜与我约定了,只做他一家的买卖,恕罪。”
石大兴摆了摆手:“不怪你,是我时运不济。我再问一句,如果我把郝东来打死了,你的陶器能交给我卖吗?我出的价跟郝东来一样。”
顾青眼皮一跳。
唐朝人竟如此暴躁吗?顾青自认已经够狠了,没想到眼前这位更狠,果然一山还比一山高。
“您看着办,我管不了。”顾青的态度忽然变得很客气。
对狠角色一定要尊敬,顾青不想给任何人跳抬棺舞的机会。
石大兴对顾青的回答很满意,仰天豪迈一笑:“好,等着,待我打死那个肥杂碎,咱们再来聊陶器买卖。”
说完石大兴转身就走。
顾青脸颊抽搐,郝掌柜也算是青城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吧?这位绝非善类的大汉说打死就打死,后台那么硬吗?
看着石大兴的背影,顾青忽然心念一动,道:“石掌柜请留步。”
石大兴转身。
顾青的表情不再是那副人见人厌不高兴的嘴脸,换上一副如沐春风的微笑。
“石掌柜,买卖是做不完的,陶器的买卖以后再说,眼前还有一笔买卖,不知石掌柜有兴趣吗?”
石大兴眉梢一挑:“哦?你说说看。”
…………
一炷香时辰后,顾青走进柴房,将丁家兄弟身上绑的绳子解开。
看着满头雾水的贤伯仲,顾青微笑道:“我说话算话,今日便放你们离开,门口有一位大汉,你们跟着他走吧。”
丁大郎一脸不敢置信:“你……果真放了我们?”
顾青不高兴道:“我是个讲诚信的人,你我相处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丁家兄弟同时露出悲愤之色。
你管这种每天毒打我们的方式叫“相处”?
丁大郎深吸口气,不抠细节了,即将重获自由,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天大的气都忍着,自由最重要。
“多,多谢。我兄弟以后绝不再踏入石桥村半步,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丁大郎神情庄重地发誓。
顾青笑道:“不用发那么毒的誓,怪让人心疼的,我觉得你们以后可能想回都回不了。”
丁大郎一脸莫名,但也不敢多问,当前要务是脱离这座樊笼,从此天高海阔任飞翔。
兄弟二人走出柴房,屋外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二人眯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啊,自由的味道!
门外,石大兴正等得不耐烦了,见三人走出来,石大兴打量了丁家兄弟一番,望向顾青沉声道:“就是他俩?”
顾青笑着点头。
石大兴朝二人挥手示意:“跟我走,抓紧赶路,今夜必须赶到青城县。”
朝顾青招呼了一声,石大兴转身就走。
丁家兄弟脚上的伤还没好,一瘸一拐跟在石大兴身后,丁大郎心念微动,忍不住回首,见顾青正站在大门口,朝他微笑,笑容里的意味怪异莫名。
丁大郎也笑,转过头后,笑容渐渐敛去,久抑的恨意终于肆无忌惮地在眼中跳跃。
夺屋之恨,毒打之仇,焉能不报?
纵虎归山,顾青,你日后便知后果!
丁大郎赫然抬头,发现那位长得很凶恶的魁梧大汉也正在对他笑,丁大郎心头咯噔一下,然后马上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顾青叫他们兄弟二人跟这个大汉走,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要跟他走?他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丁大郎眼皮直跳,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暗暗咽了咽口水,丁大郎朝石大兴拱手强笑道:“还未请教足下……”
石大兴懒洋洋地道:“我叫石大兴,以后是你的主人,你叫我老爷亦可,叫我掌柜的也行……”
丁家兄弟愣住了,丁大郎吃吃地道:“主,主人?”
“顾青把你二人作价三十文卖给我了,这里有你们自愿降籍为奴的文书,以后好好伺候我,莫打逃走的主意,你们若敢逃我便报官,官府按逃奴论处,后果很严重。”
说着石大兴朝他带来的几名随从示意了一下:“看紧这二人,那少年郎说这俩货干过不少丧天良的事,而且心眼既多且坏,不能大意了,回头关几日,饿几日,再打几日,约莫就乖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