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尤其是不知一手准备的人。顾青在等姚贵堂的时候已经削尖了几根木棍,以及自己随身带了一把菜刀。
身怀利器,杀心立起。
姚贵堂一脸懵然,傻傻看着横在路中间的大石,此时的他还没搞清楚状况,顾青便已跑到山道上,二人四目相接,互相打量。
姚贵堂呆怔了很久,才指着大石恍然道:“是你弄的?”
顾青笑得很歉意:“出了点意外,没能砸死你,抱歉。”
姚贵堂又呆住,这句道歉好真诚,可……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你,你想杀我?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杀我?”
“昨夜你在石桥村杀了一位老窑工,这么快便忘了?”顾青的笑容渐冷:“杀人偿命,这个规矩你不会不明白吧?”
姚贵堂顿时全明白了,脸色苍白地道:“刚才托人传话的人也是你?你为了把我逼出村子,方便在此处杀我?”
“真聪明,不过晚了。”顾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忽然迈开步朝他走去,嘴里道:“不说废话了,彼此拼命吧,谁生谁死看本事。”
说完顾青已走到姚贵堂面前,手往腰背一探,抄出一把菜刀,突然朝姚贵堂的额头劈去。
姚贵堂大惊,下意识地一闪,躲过了这一刀,顾青扬手又一刀跟上,姚贵堂趴在地上原地打了个滚儿,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站起身,喘着粗气的姚贵堂惊恐地注视顾青,此刻他才终于确定,这家伙是真要杀他,刚才那两刀完全没留手。
“你是那老窑工的什么人?不沾亲不带故的,为了他犯上人命官司,值得吗?”姚贵堂嘶声道。
顾青没说话,欺身而上再次劈出一刀。
姚贵堂忽然仰面躺倒,四脚朝天的姿势,双腿奋力一蹬,顾青手里的菜刀被他蹬中,刀脱手,顾青已是赤手空拳。
这时姚贵堂也不客气了,反正他已有人命在身,不在乎多杀一个,于是起身冲向顾青,顾青连连后退,手探向腰背,却来不及抽出削尖的木棍,姚贵堂的拳头已重重击在他脸上。
顾青只觉头冒金星,脸部一阵麻痹后,疼痛随之而来,嘴里一股腥咸味,可能牙齿出血了。
晃了晃头,顾青咧嘴朝姚贵堂一笑,笑容扯动了脸上的伤,疼得脸颊直抽。
姚贵堂微微躬腰,双手前伸,保持戒备的状态,瞪着充血的双眼道:“无亲无故的,你到底为了什么?我昨夜杀人是无意,情急之下失了分寸,你今日若杀我,你也是杀人凶手,会被官府杀头的!”
顾青懒得答话,生死相搏之时,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要集中在如何杀死敌人上面,多余的废话只能减弱自己的战斗力。
只是顾青有点遗憾,姚贵堂是个魁梧壮硕的汉子,而自己却瘦弱无力,在体型和力量上自己吃了大亏,如何杀了眼前这个大汉,委实是件很困难的事。
以后还是要多吃肉啊。顾青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这个念头,随即从腰后抽出一根削尖的木棍,以棍为矛,全力朝姚贵堂刺去。
姚贵堂大惊,他没想到顾青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有了菜刀还不够,竟然还有削尖的木棍,你是有多闲!
手脚的反应比脑子更快,姚贵堂几乎下意识地抓住了顾青手里的木棍,一人执木棍一头互相对峙。
顾青咧嘴一笑,反手从背后又抽出一根尖木棍,狠狠刺向姚贵堂的腹部。
姚贵堂惨叫后退,尖木棍入腹寸余,顿时血流如注。
第五十一章 不死不休
生死相搏,拼的是狠。
顾青前世打过不少架,虽然没杀过人,可每次也是以命相搏,关于打架的经验,他比普通人懂得多。
从概率上来说,胜利往往属于豁得出性命的人,唯有不怕死,才有资格活。
当然,相搏之前的准备工作也非常重要,这一次顾青正是因为准备工作做得充足,才占到了便宜。
尖木棍入腹,姚贵堂惨叫后退,顾青也累得不行,弯腰双手扶着膝盖喘气,一边喘一边盯着姚贵堂的一举一动,不敢丝毫分心。
姚贵堂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随着血越流越多,他由惊惧到恐慌,最后露出凶戾的表情。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情势,眼前这位陌生的少年郎不是恐吓,不是玩笑,是实实在在的想要他的命。现在必须以命相搏了,否则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咬着牙,姚贵堂脸上的肌肉剧烈颤动,一颗颗的汗珠顺腮而落,他双手握住插在腹部的尖木棍,嘶声咆哮着将它硬生生拔了出来,木棍尖锐的那头淌着血,一滴一滴落在尘土里。
姚贵堂撕开了一截衣襟,打算缠上流血的伤口,顾青又动了,再次从身后抽出一根尖木棍,狠狠朝姚贵堂刺去。
不能给敌人任何喘息和疗伤的机会,你死我活之时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顾青拼命时没有招式,他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往敌人身体的要害上刺去,从眼睛,太阳穴,咽喉,再到心脏,腹部,包括下阴,都是他的攻击重点。
一通胡乱的刺扎,姚贵堂被吓傻了,手忙脚乱地不停后退,闪躲,尽管他比顾青的块头大,可顾青搏命的气势已稳压他一头。
腹部不停在流血,姚贵堂只觉得自己的体力随着鲜血的流逝而渐渐耗尽。不拼命不行了,或许顾青的下一次攻击就会命中他的要害。
于是姚贵堂大吼一声,奋力挡开顾青的一刺,紧接着伸脚朝前一踹,正好踹中顾青的胸口,顾青身子往后飞,手里的尖木棍也脱手了,仰面倒地后,顾青胸口火辣辣的痛,正是武侠小说里常用的那个形容,“喉头一甜”,努力地咽下喉头那股甜味,顾青知道自己可能受了内伤,那一脚说不定踹断了自己的肋骨。
“你我素无仇怨,何必你死我活?”姚贵堂两眼圆睁嘶声道:“今日各自放一马,给彼此留条活路不行吗?”
顾青已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身体太瘦弱,体力也不足,刚才的一阵乱招进攻已耗尽了他的体力。
从动手开始,顾青就没有一句废话,此时更不想说废话了。
微躬着腰急促喘息,顾青努力趁他说话的当口恢复些许体力,恢复一丝也好。
他还要进攻,今日不死不休。
姚贵堂说了半天,见顾青毫无反应,再看顾青的眼睛,眼里居然有笑意,可笑意却也那么冰冷,姚贵堂的心瞬间也冰冷了。
那是一双杀意盎然的眼睛,绝无半点妥协畏惧,只有一个字,“杀”。
姚贵堂不由仰天苦笑,这位少年郎究竟跟昨夜那位老人什么关系?只不过失手杀了个老窑工而已,何至于闹到不死不休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