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拽着怒不可遏的张怀锦,顾青无奈地道:“你莫冲动,好了,让我来帮你出气如何?”
张怀锦瞪着他,重重地道:“是帮正义公道出气,不是帮我!”
“你让正义公道站我面前来,我揍他个不能自理。别废话了,让我来教训他,你蹲在草丛里千万别出声,别让人认出你。”
张怀锦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顾青叹了口气,观察了一下地形。
此时两人离凉亭有点远,亭内那人并未发现他们,而此时他正站在亭内背对着池边,面朝曲江正扼腕懊恼到嘴的鸭子飞了。
顾青计算了一下距离,觉得时机正好,于是轻手轻脚走上前,每一步皆迈得无声无息,绝不发出任何声音。
张怀锦睁大了眼睛,见顾青鬼鬼祟祟接近凉亭,紧张得捂住了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顾青一步一步走进凉亭,离那人已经很近了。
而那人仍背对着他,面朝曲江不停骂骂咧咧。
顾青又轻轻迈出一步,距离正合适了,然后伸出了他笔直修长的大长腿,对准那人的屁股,忽然狠狠一踹!
扑通!
那人毫无防备,被顾青踹进了曲江池里,那人落水的同时顾青抱头便跑。
第一百三十五章 皇亲国戚
背后阴人是老本行了,顾青前世干过太多次。
拳头不如人时,背后下手是最好的办法,但要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能留下把柄,不能露了馅儿,一旦被对方查出真凶,下场不是普通的惨。
所以顾青将那人踹下曲江池后转身就跑,同时还抱住了自己的头,就是怕被人认出相貌。
落水的那人仍在水里使劲扑腾,猝不及防下被人踹进曲江池,这么下作的事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因为太意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落水后不停挣扎,一边扑腾一边惊惶呼救,不知灌了多少水进肚。
顾青跑得很快,身形几个起落便窜进张怀锦蹲着的草丛里,半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张怀锦既震惊又高兴,她没想到顾青居然敢这么玩,好刺激的感觉。
“好厉害!太解气了,哈哈哈!”
顾青指了指她:“小声点,莫被人听到,快扶我起来,我们马上离开此处。”
张怀锦急忙将他扶起,两人猫着腰从茂密的草丛里穿行而过,鬼鬼祟祟像进村偷地雷的鬼子。
草丛灌木丛林后面绕一圈,走出来时已离曲江池很远了,不远处是紫云楼,二人互相打量对方,发现彼此皆是一身的草屑,像农村刚滚过谷堆的野鸳鸯,二人相视一笑,互相为对方整理了一番。
张怀锦这才敢说话,使劲拍着顾青的胳膊大笑:“太好玩了!对坏人就该如此惩罚,可惜只将他踹落水,应该划他一刀的。”
顾青躲闪着她的巴掌,警告道:“说好了的,兄弟之间不要动手动脚,住手!”
张怀锦停了手,仍笑个不停,接着笑容忽然一收,眼神带笑瞪着他。
“看你刚才的动作行云流水轻车熟路,定是经常干这种坏事吧?你也不是好人。”
顾青不满道:“搞清楚,刚才是你要出手教训他的,我只是帮你的忙,现在你却反咬我一口,良心被狗吃了?”
张怀锦笑道:“这次算是锄强扶弱,不算干坏事,下不为例!”
反复无常,双重标准,张怀锦果然是女人中的女人。
担心事发,二人在紫云楼附近磨蹭了许久,远远看到紫云楼前无数朝臣和女眷进入,看天色应是杨贵妃快开宴了,二人这才整理了一下,面色坦然地并肩朝紫云楼走去。
“记住表情要自然点,刚才落水的人很大可能会出现在贵妃娘娘的宴席上,我们不能露出心虚的样子,被人看出端倪就死定了。”顾青脸部保持微笑叮嘱张怀锦。
张怀锦紧张地左右张望,忐忑道:“若那人认出我们了怎么办?若刚才有人看见你踹人了怎么办?”
“自然点!踹人前我观察过了,凉亭附近无人,那人背对着我,猝不及防中了我的暗算,然后我转身就跑,那人不可能看到我的脸,至于你就更没事了,你根本蹲在草丛里没动过。”
张怀锦仍旧忐忑不安,但不知为何,浑身血液里奔腾着一种名叫“刺激”的东西,又恐惧又兴奋的感觉。
“是我要动手的,若是被人认出来,你莫承认,我来扛。”张怀锦很义气地道,说这句话时俏脸上写满了悲壮,像易水边的荆轲。
顾青失笑:“只不过踹了一脚,不至如此,轻松点。”
二人来到紫云楼前,门口的宦官认识顾青,也认识张怀锦,毕竟张九章是鸿胪寺卿,部级干部的子女对宦官来说并不陌生,于是宦官领着二人进去。
楼内已有不少朝臣和女眷,四周摆满了矮脚桌,每只桌子上统一摆放着各种餐具酒盏。
宦官正要领张怀锦坐到女眷人群里,张怀锦犹豫了一下,拒绝了,要求与顾青坐在一起。
于是二人找了个不起眼的偏僻角落,一人一桌相邻而坐。
刚坐下便见主位上一阵吵闹,一个穿着紫色常服浑身湿透了的男子正站在杨贵妃面前,一脸惊怒气急地跺脚。
“贵妃娘娘,臣恳请羽林卫在曲江池附近彻查!贼人定在曲江池附近,臣无缘无故遭了暗算,此事断不能善了!”男子气急败坏地吼道。
男子的模样很狼狈,显然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头上还落着几根水草,湿透的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显露出那副圆滚滚的大肚皮,分外可笑。
在座许多朝臣和女眷纷纷扭过头去,掩嘴悄悄地笑。
角落里的张怀锦神色顿时不自然了,带着惧意的眼神求助地望向顾青。
顾青神色坦然,他的注意力在面前的矮脚桌上,一一拾起精致的杯筷端详,一边赞叹皇家用品果然是世间精品,一边淡淡地道:“莫怕,自然点,自然点,此事与我们毫无关系,你心虚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看见。”
张怀锦努力抑制情绪,深呼吸,然后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自我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