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红牡丹没有好感，也不需要给红牡丹面子，便直白地开口：“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见兰泽绎和他的家属。你们尚未成亲，那么这位红姑娘就不算是兰泽绎的家属吧？”

　　灵皇和红牡丹都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了当地说出来，一时表情都僵住了。

　　小白狐无法直视地捂住眼。

　　这么不会说话，她怎么还没被人打死？

　　红牡丹脸色有些难堪，她刚想说自己是关心兰泽绎才会过来旁听，就听苏沁舞又说道：“红姑娘，我不希望有外人在场，可以麻烦你你避一下吗？”

　　红牡丹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咬着唇对灵皇行了一礼：“那我先下去了。”

　　她拜的动作很慢，起身也很慢，大概是想等灵皇出面给她挽回尊严。

　　然而，灵皇只是点头：“下去吧。”

　　红牡丹身体微僵，旋即恨恨地离开。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苏沁舞又道：“不会有人窃听吧？”

　　灵皇：“……”

　　灵皇并不是能让别人随意在他面前撒野的人，虽然他让红牡丹退下了，但也没有给苏沁舞好脸色，反而周身气势隐隐显露：“你对雨艳有敌意？”

　　苏沁舞摇头：“第一次见面，谈不上。我就是觉得她不够庄重――大概是我们人类的礼仪不太一样吧。”

　　灵皇：“……”

　　一进来就骂他的女人，他之所以没发作不是因为脾气好，而是他身受重伤。

　　他如果还在鼎盛时期，绝对会一个手指就把她给摁死！

　　苏沁舞察觉到灵皇的怒意，体贴地解释道：“你信任红姑娘，所以觉得我过分；但对我来说，值得信任的只有兰泽绎。兰泽绎不在这儿，我勉强能信任他爹，但其他人对我来说都是陌生人，没有值得我信任的理由。”

　　一提到兰泽绎，灵皇就沉默了下来。

　　兰泽绎会陷入沉睡，就是因为他太信任自己的哥哥。

　　他也一样……

　　灵皇没有再追究苏沁舞的无礼，只是问道：“绎儿在下域是怎么过来的？你能和我说说吗？”

　　苏沁舞不知道红牡丹会不会在外面偷听，也不知道灵皇到底值不值得相信，索性用拉家常的方式和他讲，只是略去关键部分不提。

　　灵皇对兰泽绎沦落到下域的事情心怀内疚，也想事无巨细地知道他的情况，两人殊途同归，竟聊得十分投缘。

　　红牡丹确实站在外面偷听。

　　她前段时间悄悄将宫殿的禁制打开了一道口子，只要站在那里，不管谁在里面说什么，她都能听到。

　　这次偷听，自然也不是关心兰泽绎，而是担心苏沁舞的到来会打乱她的计划。

　　第211章 他至少需要沉睡一千年

　　红牡丹急需探清楚苏沁舞的目的是什么。

　　可站在那里听了半个时辰，竟然没有一句有用的信息。

　　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

　　“他在膳堂吃饭的时候，把肉里面的土豆挑出来吃了，把肉全给我，我开始以为他是担心我没钱吃不饱，后来才知道他不喜欢吃肉。”

　　“有一次我和他去采药，不小心被生石蛇把藤蔓打断了，我们挂在了悬崖上……他取出一根树枝插进石壁里长出一棵树，才让我们度过了难关。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他时看到他手里拿着树枝，以为他是随便在地上捡的。”

　　“他是第五域小剑塔学院最好看的人，学院里的女孩子总是偷偷看他……”

　　灵皇听得直笑，红牡丹却越听越焦躁，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灵皇的侍卫马上就巡逻到她附近了，她无法再听下去，只能匆匆退走。

　　苏沁舞说完之后，浅啜了一口十四域特有的灵露，问道：“兰泽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灵皇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禁想起兰泽绎浑身是血回到他面前时的情景，明明已经到了极限，却依然笔直地站着不肯倒下去……

　　他还记得，兰泽绎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只说了一句话：“爹，我可能需要去睡一觉。如果有个叫苏沁舞的人类来找我，请你一定要相信她。”

　　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决定见她。

　　她刚才说了那么多，他可以确定，她真的是兰泽绎的朋友，并且和兰泽绎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灵皇望着她，她的双眸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

　　她是真的关心兰泽绎。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内疚。

　　身为灵皇，他既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大儿子，也没有保护好他的小儿子，以至于当兰泽绎的朋友登门拜访时，连见个面都做不到。

　　他想说，他对不起兰泽绎。

　　但他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来。

　　他微微合了合眼，将情绪压了下去，半晌后睁开，如实告诉她：“他至少需要沉睡一千年。”

　　人类寿命短暂，一千年基本意味着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